第24章 山庄意外
蓝彤鸢将这首诗写到纸上，反复揣摩，着并非情诗，相反，在诗中蓝彤鸢倒是读出了一些刀光剑影之气。从这诗里，蓝彤鸢能感觉出这位路朗君对沈家的怨怼。可通敌叛国自古都是大罪，从缴获的证据来看，那些亲笔信确实是路成仁的亲笔信，此事没有任何质疑。
可这诗上？蓝彤鸢突然眼前一亮：“把你家娘娘的玉饰、金簪都拿来。”
“启禀皇贵妃，我家娘娘所有的玉饰、金簪都在这儿了。”
蓝彤鸢按照诗中所写，挨个拿起玉饰、金簪检查， 并没有发现诗中所写带着玉痕的玉饰，镂空的金簪。“你家娘娘可还有其他的饰品？尤其是未出嫁之前的首饰、物品。”
心桐想了想：“回皇贵妃，我家娘娘未出嫁之前的首饰也都随着出嫁带入了王府，并未有其他的。”
蓝彤鸢有些无奈，直白的问道：“皇后娘娘与路家的二公子曾经有过婚约，他们的婚约，直到路家出事后才作罢。这位路家二郎此前可给皇后娘娘送过定亲礼？”
心桐急忙解释：“启禀皇贵妃，我家娘娘自从路家出事后，沈家就把以前路家送过的东西都销毁了，无法销毁的，就直接重新熔铸，怕的是受到连累，所以娘娘身边早就没有路家的东西。”
听到心桐如是说，蓝彤鸢心中的疑惑并未减少，若沈家早就与路家没了瓜葛，为何白决明会掳走沈卿仪，以及沈晏父子。
他们手中一定有白决明想要的东西，那东西，一定不能让白决明得到。她心事重重的来到勤政殿，言兴玉正在跟离琴翊琛回禀老婆婆祖孙之事。
只听离琴翊琛沉沉的说道：“按照这个说法，是白决明怂恿路知秋在凤辇中做了手脚，从而掳走卿仪，他们掳走卿仪，掳走国丈，为的是从沈家手中得到那件东西。”
言兴玉忧心忡忡的说道：“陛下，若白决明先于我们拿到那件东西，可就对我们不利了。”
“哼”离琴翊琛阴冷一笑：“那就不要让那件东西重现于人世。”
“再去搜沈家。”离琴翊琛沉声命令道。
“不必搜了，我刚刚从心桐那里得知，沈家当初为了不受路家的牵连，将路家所赠之物，毁的毁，烧的烧，路家之物早就没了，所以我猜这件东西，就连皇后娘娘也不知道，真正知道的人，只有沈大人。”
蓝彤鸢疾步走进勤政殿，朝离琴翊琛福身行礼。“陛下，鸢儿想去一趟暗云山庄。”
言兴玉躬身朝蓝彤鸢行礼：“参见皇贵妃。如今我们尚不知晓暗云山庄内的玄机，不敢贸然闯入，否则落入他们的圈套，后果不堪设想。”
蓝彤鸢挑了挑眉：“自然不是大张旗鼓的去，暗中潜入暗云山庄，才能探探里面的虚实。”
离琴翊琛蹙眉：“和光已经去过了，和光带着几个护卫差点折在里面。这暗云山庄深不可测，绝对不可贸然行动。”
“可陛下， 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呀。”蓝彤鸢有些焦急：“若这么等下去，鸢儿怕他们会有什么不测。”她说他们，里面包含着她的师兄。她推测，她的师兄一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鸢儿，你是不是担心你师兄？”离琴翊琛突然问了一句。
蓝彤鸢有些意外，她没想到，离琴翊琛会主动提起他。她点点头，突然泪眼汪汪的跪在他的面前：“陛下，鸢儿想求您一件事儿。若查清师兄是被逼无奈加入黑衣组织的话，能否饶师兄一条性命。”
离琴翊琛叹了一口气，把她扶起来，用眼神示意言兴玉退下，“鸢儿，你先起来，你来先跟朕说一说，你对你的师兄了解多少……”
“陛下，鸢儿心中的怀疑与陛下心中的猜测，大概是相同的。”蓝彤鸢走到御案边，提笔下写下两个字，接着又说道：“师兄这么多年在谷中，一直与师父和大师兄行善积德，为百姓做义诊，救了不少人，若陛下查到师兄有苦衷，可否求陛下饶他一条性命，让他行医问药，用他所学医术惠及百姓。”
离琴翊琛并未接她的话，而是反问道：“那鸢儿呢？鸢儿今年及笄，你是怎么想的？”
“……”
蓝彤鸢低下头，手上的小动作不断。她不是不知道离琴翊琛所问的是什么意思，除了她向往自由，不愿意被困在这皇宫中一辈子，还有她心的归属。
她与师兄青梅竹马，在神医谷被屠之前，她从未想过想过自己的感情问题，后来被命运推着，虽然嫁给离琴翊琛，但只是名义夫妻，她早就跟离琴翊琛声明过，只做名义夫妻，她与他之间只是合作关系。这个想法，即便是进了宫，也没有改变过。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离开神医谷，师父会那么悲惨的死去。良久，她才抬头，用清澈的目光看着离琴翊琛：“陛下，师父惨死，在为师父报仇之前，鸢儿没有心思想其他的。”
离琴翊琛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沉声道：“可鸢儿，若蓝神医之死，与你师兄有关，你当如何？”
“不……不可能，师兄是师父的精心教导出来的，他若真的做了欺师灭祖之人，我第一个不饶他。”
离琴翊琛摇摇头：“非也。古语有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师兄与你师父之死，应是这种关系，你又当如何？”
这事儿，蓝彤鸢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那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再多的怀疑，她还是愿意听他亲口承认。她深吸一口气：“陛下，此事，鸢儿想见到师兄，亲自听他说……”
“好”出乎意料的，离琴翊琛答应的极为干脆。“鸢儿，朕得知，原来的太医院蓝院使希望推动太医院改革，通过太医院的力量，系统性的培养医学人才，从而惠及百姓，让百姓真正的得到实惠。但此事随着蓝院使获罪戛然而止。”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朕知道，这是一项利国利民的举措，你是蓝院使的血亲，朕希望你能继承蓝院使遗志，继续推动这件事。”
蓝彤鸢一愣，眼中闪着光，声音微颤：“陛下，您说的是真的？真的能够重启这件事？”
离琴翊琛重重的点了点头：“鸢儿，你可愿意留下来，为朕办成此事？推行太医院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若没有一个强权推行，就会处处掣肘。你是皇家命妇，又是蓝院使的血亲，还是蓝神医的关门弟子，论医术有医术，论身份有身份，由你来牵头，这件事才能办成。”
“你可愿意？”离琴翊琛的眼中充满了期待，他想把蓝彤鸢留下来，但若强行用男女之情，用其他的身份留下她，会让蓝彤鸢感受不到自己对她的尊重。他了解她的抱负，她是不会用为情爱停留之人，更不愿被困在后宫这一方天地之人。
“陛下，要做成此事，就要先查清我外祖父为何会卷入后宫争夺，鸢儿始终不相信，一个心怀大爱之人，会卷入后宫争斗中。”
离琴翊琛赞同的点点头，拿起一份卷宗递给他：“鸢儿，这是当年蓝院使一案的卷宗，你好好看看。”
蓝彤鸢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打开卷宗，上面说的是，当年成帝的后妃贤妃指认太医院蓝院使给德妃服用的安胎药中暗中加了不易被人察觉的活血药物，致使德妃流产的证词。
奇怪的是蓝院使全程未做任何辩解，承认此事就是自己干的，只求一死，只要不连累自己家人。澧成帝大怒，本来判了蓝院使斩立决，但碰上太子当时病重，除了蓝院使无人能治，这才让蓝院使戴罪立功，待蓝院使治好太子的病症，将斩立决改为流放，家中男子流放三千里，女眷没入教坊司。
这倒是与苏禾打听到的内容较为相似。蓝彤鸢皱了皱眉头，单从卷宗上来看，并未看出异样。可离琴翊琛用手指了指卷宗上的贤妃到：“这位贤妃娘娘，表面是刑部王侍郎的女儿，实际上卫家的私生女。这位王侍郎，原来是卫宁武的门生，卫宁武有一非常宠爱的姬妾云氏，因为主母嫉妒，把这云氏发卖了出去。后来卫宁武又找到这妾室，把他藏在当初还是县令的王侍郎家中，以王家妾室的身份一直养着。”
“期间，这位云氏生下一名女儿，入了王氏族谱，直到卫家主母去世，卫宁武才把这位云氏接回府中，但他与云氏的女儿无法认祖归宗，后来在卫家的运作下，入了宫，成了贤妃。”
蓝彤鸢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父王虽然隐约感觉当年蓝院使之事有卫家的身影，但始终没有确凿的证据。原来还有这么隐秘之事。
“所以，只要查到卫家，就能查清我外祖父的实情。”蓝彤鸢目光灼灼的看着离琴翊琛。
“陛下，这样一来，我更想去暗云山庄走一趟。”
“好，若你执意要去，朕便陪你走一遭。”
“不行，陛下万金之躯，若遇到什么意外，鸢儿万死难辞其咎。”
“可朕不只是皇帝，还是鸢儿的夫君，哪有妻子深入虎穴，夫君坐享其成的道理。走，换上夜行衣，我们去暗云山庄走一遭。”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被黑暗笼罩。离琴翊琛钦点了几名身手矫健、训练有素的护卫，再加上一支精锐的影卫，带着蓝彤鸢如同黑夜中的鬼魅般，朝着暗云山中的方向飞去。
进入暗云山庄的蓝彤鸢，自己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这血腥味虽然微弱，却也能被蓝彤鸢敏锐的嗅觉所捕捉。奇怪的是，他们并未在暗云山庄碰到任何护卫，暗哨，一行人如入无人之境。顺着这股血腥味，蓝彤鸢走到暗云山庄的后院。越往里走，用来遮掩的树木便逐渐减少，迎入眼帘的是一片荒凉的废墟，残破的木门半掩着，里面散发着长久无人打扫的霉味，看起来就是个无人打理的废弃阁楼而已。
苏禾与绿禾小心翼翼的持剑走在前面，推开阁楼的正门，吱嘎一声，那木门居然掉了下来。因为过度紧张，蓝彤鸢被吓了一跳。幸好里面没有什么。感觉到蓝彤鸢变化的离琴翊琛，紧紧握住她的手，陪她一起进入阁楼。
二楼的血腥味更加浓郁。离琴翊琛命人上楼查看，却发现，二楼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具尸体，看起来，这里刚刚经过一场鏖战，战场还未来得及打扫。
突然一股熟悉的味道传到蓝彤鸢的鼻子里，是药香的味道。蓝彤鸢顺着那气息找到躺在角落里的一个少年，她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息。
“三郎，这里有人。”蓝彤鸢小声呼唤离琴翊琛。护卫们在阁楼中找到已经被废弃的机关消息，这也就意味着，这座阁楼已经被废弃。
怪不得盯在外围之人没有听到山庄里的动静。这个阁楼在山庄的最深处，盯梢之人都在外围，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动静。让他们比较疑惑的是，这些尸身又是怎么回事。在确定阁楼中机关消息被毁，整个山庄空无一人，离琴翊琛命人将尸体抬回去，将那少年带回去，并命人将暗云山庄围起来。
他们究竟在哪儿？
回宫后，蓝彤鸢为那少年诊治，离琴翊琛这才认出，这孩子是沈家的小郎君沈重楼。蓝彤鸢闻到的那股药香，便是这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苏禾在给少年更衣时，从他身上找到一根男子束发用的发带。苏禾认出，这是蓝彤宇之物。
苏禾将那根发带呈给蓝彤鸢，一直心有疑惑的蓝彤鸢，立即闻出着发带上有极为细微的神医谷特制的药水的味道。这药水还是她调出来的，幼时他们几个淘气，被师父罚关柴房，背不完药材，不许出来。为了方便传递消息，蓝彤鸢特意调了药水，用来写字，用这种特制的药水写字，字迹干后会消失，遇水显现。但当时年幼，调制的药水消失的时间并不长，被师父发现后，蓝谷子宠她，为她改进了药水，不但字迹能长时间消失，要将上面的字显现，必须用经过调制的水才能显现。
想到这儿，蓝彤鸢命苏禾将她的药箱拿来，从药箱最下面的阁子中拿出一个白瓷瓶，将里面的药水倒在发带上。果然上面显现出两个字：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