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
清晨，海城处处是繁忙的景象。
滨海公路上，车流如织，非常拥堵。
往常，从东湾村到市中心，只需要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但是今天，我足足花费了一个半小时。
不过，现在我并不着急。
在市中心下车之后，我直接去了昨天陈糖水“半卖半送”交给我的那一层办公楼。
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陈糖水、陈小糖都已经到了。
一见面，陈小糖就兴奋地跑到我身边，大喊了一声：“偶像！”
“我想死你啦！”
她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说不出的高兴。
实话实说。
看到她，我也挺高兴的。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对我喊着“偶像”。
那时候，她正在和老郭家的郭四喜谈恋爱。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两个人分开。
郭四喜一度非常消沉。
最近一段时间我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陈小糖则是因为海城的局势不稳，陈糖水考虑到他和万义安的关系非常紧张，决定让陈小糖离开海城，暂避风头。
直到今天，陈小糖才回到海城。
“偶像！”
陈小糖望着我，笑眯眯地说道：“老陈告诉我，你已经答应我可以去东湾村了，对不对？”
“对。”
我直接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都说好的事情，我总不可能反悔。
“好耶！”
陈小糖开心地笑着，马上挽住了我的胳膊，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啊？
现在就去？
那我何必过来？
关键是，我今天找陈糖水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就在我有些哭笑不得的时候，陈糖水开口劝道：“小糖，不要胡闹了。”
“我和赵先生还有事情要谈。”
陈小糖不满地嘟着嘴唇，嗔怪道：“我哪有胡闹？”
“我只是想要早点去做事！”
顿了一下，陈小糖看向我，说道：“偶像，你真的太厉害啦！”
“你不知道，那天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真的太帅啦！”
“你可比那些古惑仔厉害多啦！”
“那些古惑仔，只想着怎么去做犯罪的事情，怎么赚钱，根本没有人在意贫民窟那些普通人的死活。”
“还是偶像你！”
“你真不愧是我的偶像啦！”
她的这番话，让我又有些哭笑不得。
而且，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崇拜的目光，让我都有些招架不住。
万幸，陈糖水这个父亲还是知道怎么对付自己的女儿。
他直接开口，把陈小糖叫到一边。
父女俩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了几句。
我不知道他们嘀咕了什么。
总之，他们说话的时候，陈小糖几次偷偷看我，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少女的娇羞。
这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片刻后，他们不再说话。
陈小糖看向我，笑吟吟地说道：“偶像，那你安排一下，我先自己去东湾村那边看看，好不好？”
之前，我已经和王少爷嘱咐过了。
不过现在，我还是当着陈小糖的面，给王少爷又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负责接待陈小糖。
我打完电话，陈小糖和我打了一个招呼，直接走人。
实话实说。
我有些好奇陈糖水和陈小糖说了什么。
不过，我只是想了一下就算了，没有追问什么。
眼下，我还有正事。
我和陈糖水对视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两个人，都轻叹了一口气。
实话实说，我大概能猜到陈糖水在苦恼什么。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销声匿迹的准备。
他在乡下的住处，没有人知道。
只要他小心一点，不会有人发现他。
可是现在。
他的女儿陈小糖回来了，还要在东湾村做事。
他销声匿迹的打算，恐怕就此作废。
往后的日子，他少不了要替陈小糖操心。
说不准，还会再一次被拖进海城的泥潭中。
这时，陈糖水率先开口，问道：“靓仔，你有什么烦心事？至于叹气？”
目前来说，我最烦心的就是要去盯着那个狗屁的欧阳慈。
可是，这个事情我也没办法告诉陈糖水。
他好不容易才抽身出去，没必要把他再牵扯进来。
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
我去盯着欧阳慈，需要一些装备。
那些东西，如果直接去秋鸭街买，恐怕有点不太好弄。
再一个，还有些扎眼。
陈糖水非常擅长准备一些东西。
此前，我们几次行动，都是他准备的东西。
甚至，他还给我找过一把“大枪”。
想到这里，我直接说道：“陈老板，我想要点东西，你能不能帮我找到地方？”
顿了一下，我又补充了一句：“你只要告诉我哪里能找到就行，不用你出面。”
陈糖水微微一怔，当即问道：“你要什么东西？”
我把需要的东西和他说了说。
陈糖水当即说道：“这点东西，小意思。”
“你等一会儿，我打个电话，让人把东西送过来。”
“别。”我马上拦住了陈糖水。
他如果出面，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陈糖水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沉默片刻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感慨道：“谁能想到，我陈糖水退出江湖之前，会遇上你这么一个兄弟。”
说着话，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
我马上客气道：“陈老板客气了。”
陈糖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还年轻，入行的时间也短，很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在咱们这一行，人人都说什么义气当先，可实际上……”
他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惆怅。
不过紧接着，他就摇了摇头，话锋一转，说道：“好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你要的东西，很好办。”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记事本，递给我。
我顺手接过，看了看。
记事本里，是一个一个的名字，对应着一个一个的电话号码。
陈糖水当即和我解释了一下上面的名字的含义。
本来，这个电话本看起来还有些平平无奇。
但是，随着他的解释，我真的被震惊了。
这个电话本上，有着三教九流，五花八门的人。
他们，就是陈糖水在海城这么多年积攒下的关系网。
他所需要的任何东西，都可以从上面找到人，拿到手。
无论是武器，还是其他的装备。
甚至，还有“北姑”。
而且，其中的“北姑”也分各种档次。
有普通的，有高档的，有良家兼职，有学生妹，有公司的白领职员，还有模特、演员等等，甚至还有大洋马。
仅此一点，就能看出来这个小巧电话本的价值。
陈糖水看着我，笑道：“往后，你需要任何人，做任何事，这里都能找到联系人。”
我看着陈糖水，当即道谢。
我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客套话，只说了一句：“陈老板，大恩不言谢。”
“日后有事，尽管开口。”
陈糖水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这时，我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
我直接问了一句：“陈老板，你的电话本里有没有人是做装修的？”
“装修？”
陈糖水微微一怔，问道：“你是说真的装修，还是说‘涂墙’？”
陈糖水的话，让我有些不太理解。
我直接说道：“我是想找人把这间办公室重新装修一下。”
陈糖水顿时哑然，笑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地方要‘涂墙’。”
涂墙，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纳闷，还是问了一下陈糖水。
他和我解释了一下。
所谓的“涂墙”，是海城这边的黑话。
有的时候，有些人在家里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比如说，突然失手打破了一个人的脑袋，或者说划破了一个人的喉咙，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些不好看的红色。
那时候，就需要一些专业的人士进行“涂墙”。
陈糖水的电话本里，有这样的人才。
不过，我并不打算“涂墙”。
我现在想要做的，就是真的装修。
这件事情，我本来想要交给王少爷。
但是东湾村的事情已经够他忙的了，交给他，他也忙不过来。
陈糖水想了想，突然问道：“你信得过我吗？”
这不是废话？
目前的海城，我能相信的人并不多。
但是，陈糖水毫无疑问是我相信的人。
我们俩，是过命的交情。
陈糖水笑道：“既然这样，这件事情你交给我来做。”
我马上说道：“陈老板，万一我有什么事情，你被牵连……”
不等我说完，陈糖水就摆了摆手，笑道：“正经生意，怕什么？”
“更何况，我也不会傻乎乎地昭告天下，我在给你装修办公室。”
“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必要再推辞什么。
我和陈糖水道谢，随后又和他聊了聊办公室装修的事情。
事情说定之后，我和陈糖水道别。
他去找人安排装修的事情，我则是拿着他的电话本，拨通了几个号码……
……
时间匆匆。
午后。
繁忙的海城，似乎也进入了短暂的休息。
大街上的车子，少了许多。
街上的行人，都带着一丝慵懒。
这时，我在半山的茶餐厅，悠闲地喝着奶茶，欣赏着山林间的“美景”。
更准确地说，我在盯着一幢半山豪宅。
这一套别墅很大，和王兰馨在半山的别墅不相上下。
别墅的正门，有着院墙以及高耸的铁门，将别墅的一切都和外界隔绝。
哪怕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无法从外面窥视。
但是，我还是在看着。
原因很简单。
这一幢别墅的主人，正是海城反贪公署内部调查科主任，欧阳慈！
我发现这里是他的住处的时候，心里都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这位内部调查科主任，恐怕才是值得反贪公署调查的人。
一个差人，薪水就算再多，也负担不起半山豪宅。
不过，邓卫先已经和我解释过。
欧阳慈的家世非常好，家族的财富不菲。
在政商两界，都有许多的朋友。
虽然不如曾经新华集团的李新华，以及谢家，但欧阳家在海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家庭。
当然。
“有头有脸”，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做没脸没皮的事情。
事实上，以我在海城做事的经验来看，破衣烂衫未必是坏人，西装革履未必是好人！
时间匆匆。
不知不觉，上午十一点。
这时，一辆摩托车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骑车的青年穿着花里胡哨，头发染得五颜六色，两条胳膊上都有着明显的纹身。
一看，就是一个古惑仔！
他把车子停在了欧阳慈的豪宅门前。
随后，走入了那一扇此前一直紧闭的铁门！
有点意思！
堂堂反贪公署内部调查科主任，海城有名的青年才俊，竟然和古惑仔接触？
而且，还把古惑仔邀请到家里？
这要是没有问题，就见鬼了！
我在心中盘算。
一会儿，那个古惑仔离开之后，我就跟着他，找机会抓住他，问一问他和欧阳慈聊了什么。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小问题需要处理。
我在喝奶茶的时候，注意到一个服务员时不时地看向我。
他的样子，怎么看都有些鬼鬼祟祟。
他并没有打电话的举动，因此我也没有着急。
现在没别的事情，倒是可以处理一下。
我马上转头看向服务员，他正在偷偷看我。
我们俩对视了一眼，服务员马上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和我对视。
我依旧看着他，直接招了招手。
服务员纠结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到我身边，低声问道：“先生，有什么需要的？”
我直接说道：“我是没什么需要的。”
“不过，我觉得你可能是需要我的帮助。”
服务员微微一怔。
他的表情顿时纠结了起来。
我直接说道：“你一直看着我，怎么了？”
服务员支支吾吾：“我……我……我……”
我再次开口，说道：“你以为，我忘了你是谁？”
这个服务员，我记得很清楚。
一段时间之前，我就在这里喝奶茶。
那是，这个服务员见到我就跑。
我抓住他之后，才发现他的手里有一张我的照片。
而且，上面还有编号。
那时候，我反复审问他，想要问清楚是谁让他盯着我。
可惜，那个人和服务员一直通过电话联络，服务员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不过，在那天我还是在这间茶餐厅看到了大头成和宋小棠。
我看着服务员，直接说道：“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要和我说什么吗？”
服务员一激灵，急道：“不用，不用，不用！”
顿了一下，他低声说道：“大哥，我……我……我知道是谁让我盯着你了。”
“我真的知道了！”
哦？
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我直接问道：“是谁？”
“是……是……是……”
服务员支支吾吾了几句，小声说道：“大哥，我最近……最近手头有点紧。”
哟呵？
这是想敲我的竹杠？
我看着他，随口说道：“你要多少？”
服务员马上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万块！”
我并没有掏钱，直接说道：“说吧。”
服务员低声说道：“是个女人。”
这他妈的，不是废话？
服务员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离谱，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随后说道：“大哥，我有照片！”
“你看！”
“就是这个女人！”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