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姐夫送进监狱之后,再陪爸去医院给康妈做了一次身体检查,确认不是大病之后。
唐玉便心安理得地牵着袁慎的手,飞去了北京。
一个月后,当电话里传来三姐康雅思申请了破产、大姐在家大办法事祈祷姐夫回头的消息时。
唐玉正和袁慎躺在公园一片僻静的斜坡草坪上。
秋日的阳光滤过稀疏的叶隙,暖融融地洒在身上,空气里满是干燥青草与泥土被晒暖后的清新气味。
“大姐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唐玉举着手机,难以置信地对着那头提高了一点音量,“她……疯了吗?”
康雅瞳在电话那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那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浓浓的无奈与疲惫。
“是啊,比当初的我……还疯魔。妈知道之后,气得不行,所以……她又出手了。”
听到这话,原本惬意枕在袁慎腿上的唐玉,忍不住直接坐直了身体。
袁慎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绕着她发丝玩的手指顿住,随即也侧过身,右手肘支在草地上,手掌托着侧脸。
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家女友瞬间变得生动无比的侧脸,眼里漾满了毫不掩饰的、带着纵容的笑意。
“咱妈这次又做了什么?”唐玉的语气里充满了惊叹与纯粹的好奇。
“我真是每一次都打心眼里佩服妈的手段,她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又总能……精准打击?”
唐玉还会躲躲清静,嫌烦了就去外面玩,可以几年不回家。
可自家老妈白筱柔,简直就像一位永远在线的、优雅的全能指挥官。
每天处理着几个女儿鸡飞狗跳的烂摊子,却从未见她真正失过体面,甚至总能游刃有余地调动人脉,将一场场潜在的风暴消弭于无形。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令人叹服的能力。
“妈先是主动告诉了媒体,雅思要申请破产的消息,断了她最后一点侥幸。
接着,又发短信通知大姐去机场,亲眼撞见了大姐夫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
康雅瞳的声音平静地叙述着,却让听着的唐玉都能想象出那画面有多“精彩”。
“所以现在,”康雅瞳总结道,“大姐看清了,也死心了。她们俩……都离婚搬回家来住了。”
唐玉:“……”
真是……釜底抽薪,干脆利落,不留一丝幻想。
“妈的手段……真是高超。”
沉默了半晌,唐玉最后赞叹了一句。
电话那头的康雅瞳却话锋一转,带上了点无奈的恳求。
“小妹,我说……要不,你和妹夫赶紧把婚礼办了吧?
不然,妈的目光可就全落在我们几个身上了。
你都不知道,她最近和那群太太到处旅游参加聚会,估计过阵子就要给我们介绍青年才俊呢。”
“噗——”唐玉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直安静旁听的袁慎适时递过来一瓶拧开了盖子的矿泉水,她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口,清凉的水滋润了有些干的喉咙,也冲淡了些许笑意。
“二姐,”她对着电话笑道,声音里满是狡黠。
“你真是学坏了,都知道‘祸水东引’了。
可惜这招对我没用。我还要和我家这位大画家继续浪迹天涯呢!
下次见面,估计得等他来香港办画展的时候啦!”
心满意足地汲取了全家最新鲜热乎的八卦,唐玉在知道三姐康雅思去了公关公司上班,二姐康雅瞳最近去了珠宝店上班的最新情况之后,她开心地挂断了电话。
还是自家的八卦吃得让人开心啊。
放下手机,唐玉整个人直接向后倒去,望着被树枝切割成碎片的湛蓝天空,她畅快地笑出了声。
“说真的。”她侧过头,看向一直支着脑袋凝视她的袁慎,眼底笑意未散。
“我觉得我这辈子的妈,真真是个奇人。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家里鸡飞狗跳成这样,她居然还能一边快刀斩乱麻,一边气定神闲地……给我物色未来新姐夫的人选了!”
袁慎低低地笑了起来,就着她躺倒的姿势,俯身接过她手里还剩半瓶的水,仔细拧好盖子放到一旁。
然后,他右手手肘撑在她耳侧的毯子上,上半身微微倾覆下来,形成一个将她半笼罩在怀里的姿态。
“这种永远向前看,不为旧事过多牵绊、内耗的性格,确实是极大的优点。”
他慢条斯理地说,指尖将她一缕被风吹到唇边的发丝轻轻拨开。
“你几个姐姐,虽然各有各的……性情,但骨子里,似乎都继承了伯母这份果断。
只要断了过去,哪怕姿态狼狈些,也能很快抖擞精神,重新出发。”
唐玉笑着点头,阳光在她身后,给她轮廓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可能这也是我觉得有趣不烦的原因。
要是回家之后,大家还围坐在一起哭哭啼啼,骂杨志球、怨范礼奇,那才真叫人窒息。
显然,大家都忙着翻篇,过新日子了。”
说完,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家长里短的纷扰都吐出胸腔,重新躺平在柔软的毯子上,深深呼吸着周遭青草与阳光的气息,舒服地喟叹一声。
然而,一片阴影温柔地笼罩下来。
袁慎侧过身,完全面对她,一只手肘撑着,另一只手却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他低下头,高挺的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呼吸温热地交融。
“阿玉,”他开口,声音压得有些低,带着一种别有意味的探寻,眼底闪烁着打趣的光芒,“刚刚……可是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二姐的提议,说……不愿与我举办婚礼?”
两人距离极近,唐玉能清晰看到他浓密睫毛下,那双深邃眼眸里映着的自己的小小缩影,以及那其中毫不掩饰的、带着促狭的温柔。
她望进他眼底,忽然伸出双臂,柔软地环上他的后颈,然后微微用力,将他拉得更低,直到他的呼吸彻底与她缠绕。
“所以呢?”她挑眉,毫不示弱地回视,嘴角弯起挑衅的弧度,“袁先生这是……要为这事儿,跟我‘生气’了?”
“生气?”
袁慎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震动的气息拂过她的唇瓣。
他保持着被她拉近的距离,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从明亮的眼,到挺翘的鼻,最后落在她因笑意而愈显红润的唇上,慢悠悠地说道。
“生不生气……主要看阿玉接下来哄不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