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北海道函馆,还有意大利的那不勒斯,被并称为“世界三大夜景”。
此刻,涂志明正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窗外的港岛,已然是一片璀璨灯火。
面向维多利亚湾的方向望去,密密麻麻的霓虹与建筑灯光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绮丽迷人的画面。
若是从更高处俯瞰,整片港岛便如一条流淌着亿万星辰的银河,绚烂夺目。
中环广场那几栋标志性的摩天楼,在无数灯火的烘托下,更显得气势恢宏,如同黄金铸就的巨人。
以它为中心,纵横交错的街道化作一条条发光的彩带,向着四周蔓延,将整座城市紧密串联。
“真不愧是东方明珠……之一啊”
涂志明望着这片景象,忍不住低声感叹。
他转身回到红木茶海前坐下,顺手拿起那把温润的宜兴紫砂壶,不紧不慢地为对面的霍安宁斟了一杯茶,也给自己添上。
“安宁,照你的意思,想收购渣打银行,第一步得先和英国政府那边打招呼?”涂志明放下茶壶,目光投向霍安宁。
自从上次在日本,资金渠道差点被当地银行卡住脖子,虽然最后有惊无险还反将一军,但这件事给涂志明敲响了警钟。
他头一次如此强烈地意识到,必须拥有一家完全由自己掌控的银行!
过去,他对银行业务多是参股而不直接经营,做个安静分红的小股东。他一直认为,人的精力有限,生意必须有所侧重。
但这次日方突然断贷、强行催款,让他彻底明白——钱袋子捏在别人手里,终究是不够安全。
前几日,他特意邀请渣打银行的董事长罗德涛吃饭,席间旁敲侧击,就是想探探口风,看看有没有机会将渣打整个吞下。
涂志明问完,霍安宁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微微垂眸,指尖轻抚着茶杯边缘,似乎在斟酌词句。
过了约莫半分钟,他才抬眼开口。
“是的。”
“虽然渣打是私人控股的上市公司,理论上价高者得。但如果我们真要大举收购,英国政府极有可能出手干预。”
他顿了顿,见涂志明听得认真,便继续解释:
“归根结底,渣打手握港岛的发钞权,而且在这方面的份额,比汇丰还要大上一些。
它已不单纯是一家商业银行,更关系到金融稳定,甚至可说是英国在远东影响力的象征之一。
英国人绝不会坐视它落入旁人手中,尤其是……我们这样的背景。”
涂志明其实早已通过“统哥”,拿到了关于港岛几家主要银行的详尽资料,心中自有判断。
他最理想的收购目标,本是汇丰银行。
汇丰的业务网络遍及全球,尤其在欧美和中国市场根基深厚。
早在二十世纪初,它就取得了中国关税和盐税的收存权,成为远东第一大银行。
最鼎盛时期,上海外汇市场成交量的六七成,都经汇丰之手。
但他也清楚,如今的汇丰如日中天,绝非下手良机。
其实在八十年代末期汇丰会因过度扩张而陷入危机,那才是动手的最佳窗口。
现在去碰,代价太大,成功率也微乎其微。
退而求其次,便是渣打银行。
渣打虽顶着发钞行的光环,听起来威风,但其业务主要集中在亚洲、非洲、中东等地区,在英国本土客户寥寥,在欧美市场更是完全无法与汇丰抗衡。
“弱一点,也好。”涂志明心下盘算,“弱一点,价格更合理,收购阻力或许也会小些。”
他随手拿起桌上那叠霍安宁亲手整理的材料,细细翻看起来。
材料做得极尽详实。
除了渣打,汇丰、苏格兰皇家银行等国际大行赫然在列,甚至连日本、欧洲、美国的一些区域性银行信息也收录其中。
每家银行的股权结构、市值、优势劣势,乃至收购可能性及所需资金预估,都有清晰的分析与标注。
职员早已下班,办公室里安静异常。
涂志明看了足足半个钟头,才合上材料,轻轻放回桌面。
他抬头看向霍安宁,笑了笑,竖起大拇指:
“安宁,你这份材料……野心不小啊。”
涂志明之前和霍安宁谈论的是收购渣打银行,但霍安宁缺准备了这么多银行的资料,意味不言自明。
霍安宁也笑了,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语气平和。
“就知道瞒不过涂生。您对这事儿,怎么看?”
“你的意思是,等我们成功吃下渣打后,再以它为基点,逐步收购其他银行,打造我们自己的金融网络,是么?”
涂志明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上。
“但我们最初想收购渣打的根本目的,是想给我们在海外的资金加一把安全锁,确保财路不被轻易切断。”
他略作停顿,似在整理思绪,继而问道:
“无论是港岛的远途集团,还是日本的相田集团,我们至今没有上市融资,你知道为什么吗?”
霍安宁回答得很快。
“我明白。是为了保障资金安全,规避不必要的风险。
上市虽能快速募集大量资金,但也要面对股价波动、股东压力和监管透明等问题。
一旦遭遇金融风暴或恶意做空,风险会被急剧放大。”
“没错。”
涂志明颔首,神色凝重,“这世道变化太快,经济危机不知何时便会降临。
上市确实能让我们调动更多社会资金,将盘子做得更大,可一旦失手,也可能万劫不复。”
“虽然我们如今体量不小,抗风险能力胜过一般企业,但多一个融资渠道,有时也意味着多一个受人制约的命门。”
霍安宁眸光微动,若有所思。
“涂生,您的意思是……您不赞成我那个收购多家银行、构建金融网络的计划?”
涂志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温和地看着他。
霍安宁立刻会意,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不再深谈此事。
他们又聊了些关于收购渣打的具体步骤和可能遇到的阻碍,涂志明便起身准备离开。
他刚走到门口,手已搭上门把,身后的霍安宁却忽然低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