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妃进了西暖阁后，就看到慕容坐在书桌旁，而楼素衣离慕容有点远。
明明西暖阁的两人有些距离，但她还是觉得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她压下心中的古怪，打趣道：“妾身没有打扰到陛下吧？”
慕容淡然回道，看她的眼神略显阴沉：“有事？”
梁太妃一愣，突然发现慕容好像有点不高兴。慕容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情绪却有些外露。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不愉快，讷讷道：“妾身刚好路过乾清宫，突然想见见陛下，便进来了。”
慕容淡扫她一眼，只道：“朕在处理正事，你若无事退下吧。”
梁太妃闻言如鲠在喉，傻子也看得出自己遭慕容厌烦了。
若是没有外人在倒还好，偏偏楼素衣也在现场，看到了她最狼狈的样子，她心里头不是滋味。
楼素衣尴尬得脚趾扣地，很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别掺和进这二人的恩怨当中。
梁太妃则红了眼，强牵出一点笑意：“妾身不该惹陛下厌烦的，这就告退。”
本以为慕容多多少少会安抚她几句，但慕容没正眼看她，也没给她一个字，她只好低头走出了西暖阁。
楼素衣恨不能自己隐身才好，眼下见梁太妃走了，她也想找个借口赶紧走。
谁知她才挪动步子，就听慕容开了口：“你想去何处？”
“啊，我去给陛下倒杯茶水过来。”楼素衣急中生智。
慕容定定地看着她一会儿，突然道：“离朕远一些。没有朕的命令，不要靠近朕！”
楼素衣：……
她连忙出了西暖阁，松了一口气。
谁知一抬头，就见梁太妃还没走，正笑看着她。
方才梁太妃还一幅泪眼涟涟的样子，怎么一眨眼又高兴起来了？
她自是不知，梁太妃方才特意没走远，想知道在自己走后慕容对楼素衣是什么样的态度。
结果就偷听到慕容对楼素衣更加严厉，所以相较于对自己，慕容的态度算是温和了。
慕容就是这样冷情的性子，对谁都冷淡，方才慕容斥退楼素衣的时候更直接，这就是她同楼素衣的区别，最起码慕容还顾及了她的颜面。
“在陛下跟前伺候很累吧？师太辛苦了。”此刻梁太妃看楼素衣怎么瞅都顺眼。
楼素衣觉得除了侍寝的时候累，其它时候都还好，慕容虽然冷情，但不会无故刁难她。
再加上皇帝平时忙于政务，平日里也不会对她多加管束。
“还好。”楼素衣温声回道。
梁太妃见她举止得体，也不多话，看她更顺眼了一些。
她拉起楼素衣的手，柔声道：“听闻师太和德嫔起冲突了。若以后师太遇到困难，只管来找我，我会帮你出气儿。”
楼素衣一时间都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就因为她能时刻见到慕容，连梁太妃都想拉拢她吗？
这后宫中的女人为了争宠，可真是什么人都能结交，连她这个尼姑都不放过。
“太妃娘娘言重了。贫尼只是在皇宫做客，指不定很快就会离开皇宫呢，能遇到什么困难？陛下为人虽然冷淡了一些，但不会待薄贫尼。”她说着，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
梁太妃笑得千娇百媚：“既然师太是得道比丘尼，那师太帮我看看面相，看我未来如何？”
楼素衣摇头道：“贵人的面相贫尼不敢轻易看，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娘娘的未来贫尼不敢断言。”
反正这宫里头贵人的银子她是不敢赚的，有陈太后赏的那只金钵盂她已心满意足。
梁太妃听得楼素衣这话，笑开了眉眼：“我也不好再为难师太。师太往后若有事，还是可以去全福宫找我，我最喜结交朋友。”
楼素衣未置可否，又和梁太妃聊了几句，目送这位贵人走远。
因为慕容下了口谕，楼素衣索性也不在他跟前露脸了。
锦书见慕容用午膳时楼素衣也躲得远远的，不明所以，直到楼素衣把慕容的话复述一遍。
“陛下跟姑娘置气了么？”锦书忧心忡忡地问道。
楼素衣不在意地摆摆手：“谁知道啊，君心难测，也难为你们在陛下跟前伺候了这么久。”
她觉得在御前伺候就不是人干的活，身份太悬殊了，人家皇帝一句话就能捏死你，你还不能反抗。
就像吉庆，平时对慕容忠心耿耿，又是慕容身边的最红人，但慕容说罚就罚，二十板子就是一顿揍。
伺候这样的大人物，很难讨到好处，没意思。
“若是姑娘惹陛下不高兴了，姑娘在陛下跟前好好说话，陛下会原谅姑娘的。”锦书鼓励地看着楼素衣，希望姑娘能主动一些。
这个时候，当然是姑娘去讨好陛下要紧。
在宫里头，陛下的恩宠便是长久的生存之道。
“我哪里知道他为何不高兴？我才不去，我是进宫驱邪的，又不是做他的仆从。”楼素衣伸了伸懒腰，“我饿了，进膳要紧。”
锦书正要跟上去，吉庆却出来问道：“四姑娘呢？”
“去用斋饭了。”锦书如实作答。
吉庆急得直跺脚：“陛下胃口不佳，四姑娘怎么只顾自己吃？”
“会不会是陛下跟姑娘闹别扭了？”锦书猜测道。
“多半是了。你赶紧去把楼姑娘叫到御前！”吉庆说着，又回到御前伺候。
那厢锦书很快找到吃得正欢的楼素衣，楼素衣听后慢悠悠地道：“等我吃饱了再去伺候吧。”
下一刻，锦书直接拖起她，强行把她拖到了慕容跟前。
慕容抬头看一眼楼素衣，楼素衣索性一屁股坐在慕容身边。
见吉庆带人下去了，她拿起筷子便吃起来。
慕容定定地看着楼素衣，楼素衣看向他，边吃边道：“可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是锦书强行拖我过来，可不是我抗旨不遵！”
慕容定定地看着她一会儿，突然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朕给你一个位份，你道如何？”
楼素衣听得这话差点鲠住，她眨眨眼，看向慕容。
慕容凉薄的唇轻启：“被惊喜砸昏头，耳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