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声音带着各自的情绪同时响起，当接触到对方眼神的刹那，她们就知道，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让开。”
云栖眸中那细微的情绪变化只堪堪维持几秒，而后便立刻冷了下来。
她拔出黄泉，刀尖相向。
一瞬间，二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柳疏桐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她的眼睛微微泛红，不死心地继续明知故问：“你和灵族余孽有关系？”
云栖却只是冷冷地重复：“让开。”
柳疏桐望着她，没有说话，因为此刻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是抓了她，还是放她走？
她是真心将寒枝当成朋友的，可她也没忘记自己是神殿的人，两股矛盾的情绪撕扯着她，使她心绪纷乱。
而云栖就没有犹豫太久了，她见柳疏桐沉默，握紧黄泉就攻了过去！
当初她们萍水相逢，虽然只有几次短暂的交集，但却性格相契，意气相投。
而今日得知对方的真正身份，云栖便知道，这个朋友是做不成了。
“嗖——”
锐利刀锋划破空气，柳疏桐颊边一缕头发被削断。
“寒枝！你当真要与我交手吗？！”
柳疏桐抽出她的剑格挡，然后御空后闪，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颤抖。
云栖不语，她踏空追上去，长刀横斩而下！
“锵——！”
刀剑相抵，二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漆黑的刀锋上映出云栖那双泛着冷意的眸子。
“废话少说，我们现在只是敌人。”
话落，她握着刀柄和按着刀背的手猛地发力一推！
柳疏桐被她的刀气震出去几米，伤及肩膀，她捂着肩膀，咬牙喊道：“可我当你是朋友！”
云栖的动作只出现了一秒的凝滞，而后她再次闪现到柳疏桐面前，提刀斩过去！
“我云栖和光明神殿的人……只会是敌人！”
对上云栖那决绝的眼神，柳疏桐咬了咬唇，她不再说什么，抬剑挡了回去！
刀光剑影之间，二人的身影在天空中不断移动，已经过了十几招。
柳疏桐现在的修为是灵王九阶，云栖比她高整整一个大境界，将她压制得死死的。
除了修为上的压制，云栖还能感觉得出来，柳疏桐还在犹豫，她根本没对自己使出全力。
但即便如此，云栖也没有丝毫动摇，她招式凌厉，强势地将柳疏桐步步逼退。
就在这时，柳疏桐的契约兽金翎云雀忽然仰天尖啸了一声，声波荡漾出去，林中的鸟雀们纷纷飞起。
它在向其他人传递信息！
“阿雉！别！”柳疏桐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喊出口制止。
云栖趁她分心，狠力一斩，柳疏桐的修为挡不住，顿时被这股凛冽的攻击震得摔落在地，滚出去几圈。
云栖立刻跃回轻尘背上，“走！”
金翎云雀还想去追，却被下方的柳疏桐喝停：“站住！不许去追！”
金翎云雀又是焦急又是不解，“主人！为什……”
“我说了！不许去！”柳疏桐厉声打断它。
心中的两股情绪不断拉扯对抗着，她最终还是动摇了。
金翎云雀也只能服从命令。
柳疏桐捂着肩膀上的伤站起来，刚想要去捡掉在地上的剑，可忽然，她感觉到了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立刻猛地抬头。
看见来人的刹那，她有些心虚，“……师父。”
柳无思立在空中，身后跟着十几个白袍人，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柳疏桐，问道：“你把人放走了？”
柳疏桐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慌乱，她不由得上前一步，欲要解释，“师父！我……”
“嘭——！”
话还没说完，就见柳无思猛地转过身，对着那十几名白袍人出了手！
强劲的攻击割过，眨眼之间，他们已经成了尸体。
柳疏桐吓了一跳，她惊慌失措地看向柳无思，“师父！你……”
柳无思一贯慵懒的眉眼间现在满是冰冷之色，他冷眼看着躺在下方的那十几具尸体，又抬眸淡淡望向柳疏桐。
“刚才的事，我权当没有看见，银潇问起你，就说你没见过那个人。”
柳疏桐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只点了头，低声应道：“……是。”
……
两日后，炎霄城。
自从流云国覆灭以后，流云国的疆域也被三个国家瓜分，分给炎阳国的城池里，就包括云都。
现在的炎霄城，就是更名后的云都。
城墙上守城的士兵，还有城内巡逻的禁卫，全都身穿着炎阳国的军服铠甲。
云都原本的百姓们像从前一样照常在城内生活，除了换了个国家和君主，过得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
用千面伪装过后的云栖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找到一家灵草堂，买了一些灵草，然后就立刻出了炎霄城，继续往北方去。
那天从魔焰森林离开后，她就一刻不停地赶路，倒是没再遇到追兵，现在基本上算是安全了。
炎霄城距离她的目的地已经很近了，约莫还要半天时间，她就能抵达雪光森林，而穿过雪光森林，就是伏玉山脉了。
“雪梨，”她坐在轻尘背上，唤了雪梨一声，“你感觉伤好些了吗？”
脑海里传来雪梨的声音，“我在灵泉里泡了一晚，好多了。”
气息听起来似乎还有些不足，但声音的确没有那么虚弱了，云栖放心了一些。
“那你再休息会，一会我给你炼丹，伤势会好快些。”
雪梨嗯了一声便乖乖去休息疗伤了。
……
日暮时分，金乌西坠。
越靠近沧澜洲北部，越是人迹罕至，这一路过来，云栖最后一次看见房屋和人的影子还是在两个时辰前。
而在之后的两个时辰里，别说城池村落和人了，她连飞鸟都没再看见一只了。
周遭的寒气伴随着冷风从四面八方来，她从轻尘背上站起来，看向下方。
一片笼罩着厚重白雪的巨木森林静静伫立在残阳之下，暖色夕阳映射着皑皑雪淞，却融不化那终年积累的寒冰。
雪光森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