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看完所有尸检报告了，审刘金明还是没什么实际进展，一下午把他跟姚颜放在一起，两个人绝对串好了什么都不说，还是坚持要见到孟静文才坦白，看样子他们只听孟静文的差遣。
孟静文现在受伤，清醒了也得稽查组先审，重案组这边不能等，池震站得都犯困了捂着脸想悄悄出去，陆离头都没转问：“去哪？”
被抓住的池震笑嘻嘻地说：“去...你办公室休息，我是伤员啊。”
陆离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最好是。”
池震随意答了一声眼神乱晃轻飘飘地晃了出去，陆离听到观察室的门开关的声音忍不住摇头叹气，观察室里的警员憋笑一下，忍不住说：“陆副局，要不要找个人跟着震哥比较安全一点。”
陆离说：“不用，他自己有分寸。”
转头就把池震忘到脑后了通知审讯室里的鸡蛋仔给刘金明施压，而池震再一次忽悠陆离说回他的办公室实际上溜达到旁边的二号审讯室里，先敲了敲门再进去，看到笑笑跟小江后撒谎都不脸红，“小江啊，我来替你，你休息吧。”
笑笑和小江都惊住了，“啊？”
两个人惊讶的点一是池震突然出现在刑侦局里，二是池震这话明显就是假的但他们还不能当着姚颜的面质疑池震，更惊讶的是池震居然敢当着证人的面胡说八道。
池震继续笑说：“陆副局同意的。”
笑笑和小江都知道陆副局根本不可能同意，池震等于明着告诉他们俩，他就是在胡说八道，笑笑和小江对视一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神色如常，小江起身说：“那辛苦震哥了。”
小江出了门就着急忙慌地到处找陆离，他一时也没想到陆离会在旁边的审讯室，给陆离打电话也没人接，急匆匆开了整层楼的房门终于找到了隔壁房间的陆离，开门方式过于粗暴，气喘吁吁的样子让陆离误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陆离问：“怎么了？”
小江顺了口气说：“副局，那个，那个震哥在，在跟笑笑在审姚颜，您要不要去看看？”
陆离问：“已经开始审了嘛？”
小江一愣，“我急着找你，都过了快十分钟了，应该是开始审了。”
陆离不当一回事地继续转头，“那就让他先玩一会吧。”
玩一会？！！小江惊得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认真看了看陆离的神情，反复确认陆离是不是在说气话，陆离没有听见关门声疑惑地回头，小江被他这一看默默低头关门离开，默默捧了个盒饭蹲到二号观察室里看池震怎么玩。
二号审讯室里的池震因为锁骨下方的伤口，低头抬头都很难受，所以他走路都保持着肩膀连带着脑袋一起转的姿势，看起来怪怪的，笑笑关心地低声问：“震哥，你的伤...真没事啊？”
池震摸着自己的伤说：“死不了，现在不是人手不够嘛？我跟陆离一块回来的顺便帮帮你们。”一点也不见外地拿起笑笑的记录本看，“问什么了？”
从池震进来开始，他就没往姚颜那正眼看过，从笑笑拿过记录本来看时，胳膊肘碰了笑笑的手臂一下，笑笑马上就领会他的意思，把本来想问的话给咽了下去，整个审讯室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池震翻看记录本，“唰唰”的声音。
期间池震抬眼看了姚颜一眼，姚颜相比之前看到还要憔悴不少，精致的妆容没有了，自信优雅的姿态也没有了，随便扎了头发弓着背穿着廉价的衣服坐在控制椅上时不时抬头看坐在她面前的人。
刚才突然的换人讯问可能让姚颜不太自在，不断变换坐姿，盯着池震看的时间也久，笑笑注意到姚颜看着池震的眼神不太对劲，马上就出声问：“你在看什么？”
姚颜还没说话池震先说了，“在看我的脸，觉得我眼熟？”手上的记录本已经看完了坐直端正了脑袋让姚颜看得清楚，姚颜眼神微动连忙低下头，池震一笑，“认出来了？”
姚颜轻蔑一笑，“你是故意的吗？”
池震挑衅地撑着下巴说：“是啊。”
姚颜怨恨地说：“那你什么都不会得到，我最讨厌你这张脸了。”
池震微微一笑，“你什么都会跟我说的，除非你想违背孟静文的意思，孟静文能让梁局保住你的命，也能让你暴露，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你知道得比我多，你觉得我和你，谁的死亡优先级更高。”
姚颜冷笑一声，“我劝你少用激将法，真惹急了我，大不了就是一死，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池震遗憾地叹气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还是直接去问孟静文吧。”说着打算起身，笑笑手足无措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池震慢吞吞起身后往门口走，这场面对笑笑来说不知道怎么解决，但是她知道面上不能慌，跟着池震起身要走。
真等池震打开了门要出去的时候，姚颜突然站起来尖叫，“别去！别去找他！！”
池震摆手让笑笑回去坐着，自己走到姚颜面前，笑笑有点担心，“震哥，离她远点吧。”
姚颜恶狠狠瞪着池震，眼神如果是刀的话，池震现在只剩骨头架子了，她还紧攥着双手怕自己暴起揍池震一顿，池震只是想递给她一张纸巾，“她不敢，她敢动手我就敢倒地碰瓷，把我这枪伤一块赖给她，姚小姐冰雪聪明，怎么会犯这种糊涂呢。”
姚颜听到枪伤惊恐地摇手辩解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让人杀你的，是孟静文，是他想杀你，他叫我去黑市把你的信息挂上去的。”
池震问：“王良华和你都是她的线人？”
姚颜挪了下自己的坐姿说：“王良华不是，在公司的时候他一直追求我，我看他好利用，就让他帮我做一些事情，但孟静文说这个人太偏激了让我趁早甩了他，没想到还真让孟静文说准了，他差点弄死我，我本来以为只是他太偏激，刘金明来找我说王良华被人保了，过两天就能出来，他会继续弄死我，所以我就跑了。”
池震问：“与其让王良华弄死你，不如你先弄死王良华。”他笑了笑，“如果我是你一定找刘金明弄死他，然后再赖给已经死的了陆启聪。”
姚颜突然开心起来，“你们把他挖出来了？”
池震俯下上半身盯着她的眼睛，姚颜的开心是发自真心的开心，还有点兴奋，这种开心是装不出来的，他刚才才从陆离手里看到陆启聪的尸检报告，从二十四号小区底下挖出来的。“他是你跟刘金明杀的？”
姚颜不情愿地说：“对。”
“五年前？”
“五年前。”
笑笑呵斥了她一句，“说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
姚颜很快看了一眼池震，眼神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但池震直觉皱起眉头，等了一会，姚颜又把头埋下去不说话了，攥起双手微微颤抖，在笑笑的催促下，她急着说：“我要见孟静文，见了他我才能说，要不然你就去找孟静文说，是你逼我说的。”
池震说：“我更好奇的是，他都被抓起来了，你为什么这么怕他，你应该跟我们警方合作，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如果你有什么顾虑可以跟我说。”
姚颜看着池震说：“我的顾虑就是你。”
“你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跟我有关？”池震眼神一冷，“跟池雯有关。”
姚颜避开池震的眼神说：“不只你，这事太大，我必须要得到孟静文的同意才能说。”
池震问：“如果她没办法说话呢，如果她死了呢，你们怎么办？”
姚颜说：“会有人接替他的。”
“谁？”
姚颜又不说话了，池震冷笑一声，“又跟我有关？”都不用问下去，越问越心凉，刚刚他还跟陆离说只是他的猜测呢，转眼就要证实了。
转身走回桌后的几秒后池震迅速整理神色，跟笑笑说话的时候已经很平静了，“孟静文怎么样？”
他当着姚颜的面问了肯定不是不能说出来的，笑笑就实话实说了，“死不了，还在昏迷中，稽查组的人守着呢，醒了也是稽查组的人先审，最快也得等到明天中午。”
池震说：“她等得了你等不了，王良华、刘金明、陆启聪，你随便挑一个开始说吧，如果有不愿意说可以跳过，你想从谁开始？”他给足了姚颜讨价还价的面子，实际上他现在没有审讯权，但姚颜一直不开口他们没有线索继续查，时间紧，任务重，池震就耍了个心眼。
姚颜却没给他这个面子。
池震自顾自地问：“那就从刚才你承认陆启聪是你和刘金明杀的继续说吧，说说你是怎么杀他的，为什么要杀他？”
“我和刘金明...两个人一起捂死他的，我们跟陆启聪没有什么仇怨，是孟静文让我们这么做的。”姚颜说话时眼睛是向下看的，分辨不出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池震问：“你们是怎么找到陆启聪的？什么时候找到他的？”
七年前，陆启聪在西华，乘州两地内杀了2个刑侦警员3个治安警员，抢了两把警枪，最后的线索断在了乘州往西华的一条二级路上，有很长的一段路程是没有监控的，从此他就销声匿迹了。
西华乘州的警方跟中权稽查组一直都在追查他的下落，七年里，只要有一个人死伤在警枪下，西华乘州的警方跟中权稽查组就要冒一身冷汗，这突然间冒出陆启聪的尸体来，还死了五年藏了五年，挺出乎意料的。
姚颜说：“是孟静文叫他来的，问了点事，杀他是孟静文卖给别人人情。”
她没有细说什么事什么人，池震就明白这个事这个人是她现在不能说的，池震想了想继续问：“在哪里杀的他？”
“市郊钢材厂。”
“那里有上千度的铁水，为什么不在那里毁尸，要拉到别的地方去埋？”
姚颜说：“因为孟静文要藏所以就藏了。”
“他为什么要藏？”
姚颜不耐烦地说：“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他啊，我们是照他的吩咐做的。”
池震笑了一声，“他让你们杀人你们就杀人，让你们埋尸就埋尸，你们问都不问就乖乖照做？还是你不愿意说？”
姚颜认真地看着池震说：“我是真不知道。”
“你有把柄在他手上？”
姚颜自嘲一笑，“我们的命都在他手里攥的死死的，躲不了的，哪里都躲不了，往前一步往后一步都是死，我还不如选择更痛快的死法。”
池震问：“孟静文答应给你什么？”
姚颜挑挑眉说：“自由，孟静文答应事情结了后给我一个假身份和二十万出国重新生活。”
池震说：“他骗了你...”
姚颜立刻厉声否认，“他没有！！他虽然心狠手辣但是说话算话，是你先搅和！！我们才不得不改变计划！！”
池震疑惑地问：“我？”
“你杀了董令其，本来孟静文是想要把他留给稽查组查的，他是条大鱼，他死了，他手上很多的线就断了。”
“市郊钢材厂的刘凡死了，是你们干的还是董令其背后的人干的？”
“不是我们干的，他也不是孟静文的人。”
池震思索一会后说：“他们发现孟静文要做什么了，下一次要杀的是他吧。”
姚颜点点头，“ 不只是他，我们这些帮他做事的人都跑不了。”
池震微微眯起眼睛，“孟静文的人死了几个，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他不得不需要跟警方合作？”
姚颜不屑一笑，“他从来没有被迫需要跟谁合作，他找你们是因为你们能够帮他而已，黄启允几年前就发现孟静文找了我们这些人，他重新找了人想要替代孟静文。
同时找人要杀孟静文，孟静文也知道这事，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想等黄启允把人都布好了再下手。”
池震问：“他找的人是傅文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