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苏凝的那个网友也是杨村人。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苏凝问道。
十字路口的事故明显是鬼魂作祟,只要找到鬼魂就解决了。
此处虽然有阴气,但鬼魂不在这里。
沐泽起身,看向远方,正是杨村的方向。
“既然死者是杨村人,我们先去杨村看看。”
云赫笑嘻嘻地说:“苏观主,一起吗?”
苏凝盖上盒饭,道:“我们调查的案件应该是同一个。”
这次特管局没找苏凝,引发车祸案件的鬼实力不强,他们能解决。
奈何网友直接找到苏凝,请她来救全家人的命。
稍一思忖,沐泽锋利的眼眸垂下,“找你的网友,也是杨村人。”
苏凝轻笑道:“她恐怕还是死者的妹妹。”
“这么巧!”云赫目露诧异,请苏凝上车,三人一同前往杨村。
村子一圈都是绿油油麦田,地与地之间的田埂,分割每家的田地。
地势平坦,一望无际,没有任何起伏,一眼望去,全是麦子。
网友早就在村口等待苏凝,在网友的带领下,三人来到网友家。
网友名叫杨书意,脸圆圆的女生,厚重的齐刘海和黑框眼镜遮住她大部分五官。
“我常年在外面上学打工,基本不在家,哥哥嫂嫂去世后,我担心爸妈受不了打击,在家陪他们。”
苏凝随口问道:“你哥哥常年在家吗?”
杨书意摇了摇头,“我哥哥嫂嫂常年在外打工,嫂子怀孕七个月,他们来家待产的。”
“唉。”杨书意推开大门,一股冷气扑上来,她下意识打个寒颤,“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好好的人,一路平安,快到家了,竟然出车祸身亡。
一家三口,全部惨死。
杨书意的神情并无大悲之色,她侧身道:“苏大师里面请,我爸妈去老先生家,还没回来,家里只有我一个,招待不周,还请三位见谅。”
云赫宛如来到自己家,他声音轻快地说:“别客气,这是我们的职责。”
“这两口棺材里躺着的,就是你哥和你嫂子吗?”他指着院子里突兀的两口棺材道。
黑色的棺材整齐在摆放在院子最中央。
杨书意不敢靠近棺材,她躲在苏凝身后,说:“左边棺材里躺着是我哥,右边的是我嫂子和未出生的侄子。”
躲在苏凝身后,杨书意没那么冷。
苏凝拿出一张符给杨书意,“戴在身上就不会冷了。”
杨书意压抑不住激动的手,这在直播间,抢都抢不到。
“谢谢大师。”她立马接过符篆,嗓音清脆,激动地说。
云赫围着棺材转了一圈,一手指着棺材说:“你跟你哥嫂关系不好吗?”
就算亲人变成鬼,家人也不会害怕他们,像杨书意这样害怕地躲到别人身后,大多跟家人关系不好。
鬼对于陌生人来说,是可怕的东西。
但对于鬼的家人来说,鬼是他们日思夜想的亲人。
杨书意身上戴符,感受不到周围的阴气,她从苏凝身后出来。
“我跟他们关系还行,但这些年大家各忙各的,没有交流,感情生疏。”
“农村嘛,就是这样,小时候玩的好,长大后,各自忙着生存,没时间也没精力交流感情。”
关系不差,但也不好。
杨书意看了看棺材,压低声音道:“昨天给他们看坟地的老先生去世了,大家都说,是他们杀了老先生。”
杀人的鬼,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你怎么知道是他们杀了老先生?”云赫的手停在钉子凹陷的小洞上,钉棺材的钉子已经没了。
苏凝和沐泽也去查看棺材,底部四周都是溅落的泥土。
人多壮胆,杨书意大着胆子,指着棺材说:“老先生留下的纸条,上面说他们惨死,怨气难消,前来索命。”
苏凝眼眸微垂,估计下葬的时候,老先生预料到自己会死,可见到鬼后,他才意识到鬼不仅要带走他,还会带走更多的人,因此,临死前,他匆匆留下纸条。
“老先生看的墓地在哪里?”苏凝声音平稳,“带我们去看看。”
杨书意带他们去看墓地,走得时候,锁上大门,隔绝棺材与外面世界。
墓地离他们不远,走十分钟就能到。
但没有坑。
云赫满头问号,“坑呢?”
风水没问题,适合当墓地,但眼前一片绿色的麦田,没有埋棺材的坑。
棺材四周都是泥土,显然已经埋入下葬。
苏凝蹙眉问道:“棺材埋在了别处?”
杨书意满脸惊悚,声音害怕地说:“埋棺材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苏凝一行人走另一条路回去,马路中央有一个长方形的深坑。
“棺材实际埋葬的地点,是马路中央。”苏凝看着眼前的大坑,无论从哪个方面,此处都不是埋棺材的好地方。
云赫一时语塞,一条完好的水泥马路,在最中间断开,挖出一个一人高的坑。
如果棺材埋在这里,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每个人经过此路,都得从棺材上压过去。
这样只会加深鬼的怨气。
哪个神人想出来把棺材葬在路中央?
杨书意捏紧口袋里的符,想起当时下葬发生的意外,吓出一身冷汗。
她恹恹地说:“是我哥哥和嫂子自己选的埋葬地。”
此话一出,苏凝三人便明白其中的意思。
墓地由家人找风水先生决定,死人没办法决定埋葬地。
但有一种特殊的情况,埋葬途中,棺材落地,即为坟。
棺起不能落地,一旦落地,就不能再次抬起棺材。
云赫打起精神,问道:“你们抬棺材的时候,棺材中途落地了?”
一阵风吹来,拂过杨书意的身体,刹那间,她头皮发麻,紧张地道出下葬当晚发生的事。
哥哥杨知华被车窗碎玻璃扎穿脖子而亡。
嫂子周姀没系安全带,身体从车内飞出去,被汽车拦腰压断,腹中胎儿被撞出身体,四肢粉碎性骨折,摔碎头颅而亡。
他们死状凄惨,父亲担心他们冤魂不散,连夜请老先生选墓地,早日下葬。
老先生让父亲简单办一下葬礼,让死者早日入土为安。
原本三日才能完成的葬礼,只用了一天就办完。
葬礼简陋,一到时间,老先生指挥十六个男子抬棺材。
每个棺材需要八个大汉抬起来,无论他们怎么用劲,就是抬不起棺材。
每个男子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甚至腿脚发软,都抬不起来。
杨书意跟在父亲身后,听见老先生说:“坏了!”
棺材里发出砰砰的声音,还有婴儿凄厉地尖叫声。
众人宛如惊弓之鸟,抬棺材的大汉脸色铁青,怕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棺材上,悲伤过度的父亲听到孩子的叫声,彻底绷不住,丧失理智般去冲上去,想撬开棺材。
老先生理解失去亲人的痛苦,“拦住他。”
抬棺材的大汉敬畏老先生,下意识拦住死者家属。
“你们放开我,我的孙子没死,他没死。”杨书意父亲奋力挣扎,老泪纵横。
失去儿子,又失去孙子,他的精神临近崩溃。
突然听见婴儿的叫声,瞬间失去理智。
儿子没了,他不能再失去孙子。
杨书意被父亲的哭泣感染,她哭着说:“爸,你别这样,让他们安安静静地走吧。”
棺材里只有死人,就算开棺又怎么样?
只是再见一次他们死后的样子而已,徒增伤感。
“放开我,臭丫头,你死开,别拦我救孙子。”
“爸,你醒一醒,你忘了他们的惨样吗?你别梦魇,还不好?”
两个大汉和杨书意都没拦住杨寻林,他挣脱束缚,不管不顾,试图打开棺材。
老先生手中拿一张符纸,嘴里念念有词,哗的一下,符纸燃烧,遇水而化。
他指尖沾一滴符水,“去。”
冰凉的水滴飞向杨寻林的额头,混浊的双目瞬间变得清明。
他慌张倒退一步,紧张地问道:“我怎么趴在棺材上?”
杨书意小跑过去,扶住父亲:“爸,刚才你闹着开棺。”
杨寻林闻言,鬓角开始生出冷汗,“我没印象。”
他没有一点记忆,脑子一片空白。
老先生神色严肃,解释说:“未出生的婴儿胎死腹中,心中怨气冲天,他不愿意下葬,诱导你打开棺材。”
棺材一开,亡灵飞出,将会酿成大祸。
杨寻林担忧不已,“这可怎么办?”
他想要孙子,可不想要鬼孙子啊!
“十分钟内,找一只黑狗和一只大公鸡。”老先生吩咐道。
为了性命着想,杨寻林使出吃奶的力气,赶在十分钟内抱来一只黑狗和一只公鸡。
老先生以手指代笔,用黑狗血在婴儿棺材上画符,用公鸡血画线,将亡灵困在棺材里。
“起。”
大汉再一次发力,轻松抬起棺材。
两口棺材,一前一后抬出家门。
纸钱满天飞,两边抱鞭炮齐鸣,所过之地,红色的炮竹轰鸣,悲哀地哭泣声,令人伤感。
突然,一个大汉失声惊叫,“不好。”
不知何时,纸钱飘浮在半空,燃烧一半的炮竹猛然熄灭。
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下,绳索咯吱咯吱的声音,清晰落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杨书意脑袋轰的一下,眸中闪着惊悚的恐惧。
绑棺材的绳子凭空从中间出现裂痕,抬棺大汉额头冒出冷汗,不敢动。
咯吱咯吱——
像牙齿撕咬的声音。
老先生脸色突变,急声道:“棺材不能落地。”
随着话音落下,绳索像挑衅一般,猛地断裂。
老先生和大汉慌里慌张,试图用双手和身体稳住棺材。
砰——砰——
两口棺材精准避开接住的手和身体,落到地面。
暮色黯淡,空气中弥漫着炮竹的硝烟气味,风渐渐停了,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这种诡异的平静令人不寒而栗。
半晌,老先生无奈叹息道:“就在这里埋了他们吧。”
“什么?”杨寻林脊背弯曲,他难以置信道:“在这里?”
哪有把棺材埋在马路上的?
老先生:“棺材落地为坟,要么埋在这里,要么把棺材抬回去。”
“那就把棺材抬回去。”杨寻林果断做决定,“他们死的凄惨,我不能让他们死后受人践踏啊!”
“老先生,你行行好,可怜可怜他们,把他们抬回去吧。”
老先生看了杨寻林许久,漆黑的瞳孔,犹如黑暗地狱。
杨寻林脊背弯曲,头发发白,一脸皱纹,看起来可怜兮兮。
良久,老先生闭上眼睛,“作孽呀。”
杨寻林不懂,“您是什么意思?”
“做事不可做绝。”老先生缓缓睁开双眸,眉峰紧皱,透着强烈的不悦。
杨寻林愣了下,弯曲的脊背更加弯曲,他满目愤恨。
“人已经没了,说再多也没意思,老先生,把棺材抬回去吧。”
老先生问道:“你可想好了,棺材抬回去,你家中可有人,能压住棺材?”
自作孽不可活,他不该接这一单,如今后悔也晚了。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杨寻林想起自己被控制掀棺材的样子,他猛地摇头。
“还是把棺材埋在这里吧。”
老先生不说废话,开始指挥人挖坑。
大家已经做好挖坟困难的打算,但坚实的水泥路竟比泥土还容易挖。
看着大家脸上露出的笑容,老先生愁眉不展。
棺材入土,出奇的平静。
大家悬着心,总算落入实处。
一场简单的丧事就此结束,新的事故拉开序幕。
当天晚上,村子陷入沉静,所有人进入睡眠,清晨一声尖叫,打破村庄的平静。
杨书意早起向领导汇报工作,她听到尖叫声,第一个跑出去。
听声找到位置,是老先生孙子的声音。
她来不及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只见老先生的孙子瘫坐在地上,他惊恐地看着房梁。
杨书意心中涌出不好的预感,她咽了咽口水,心绪不宁地抬头。
轰——
身体不受控制地失去力气,她麻木地瘫软倒地。
她惊恐地望着挂在房梁上的老先生。
他双眸黯淡,双臂自然垂落,身上穿着昨日的衣服。
老先生……上吊自杀了?
不可能是自杀。
老先生的脚下没有凳子,不可能上吊自杀!
村里的人全部涌入房间,每个人见到老先生离奇死亡,不约而同地想到。
鬼杀了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