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真的,你相信我,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相信你什么?相信你鬼话连篇?”
阳台传来李媛与言琪的声音。
唐敏靠坐在床头竖耳聆听。
两人一个拼命道歉,一个浑然不为所动,唐敏听了几耳朵,完全没弄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还有,为什么一向遇事便退,从不跟人红脸的琪琪,会突然如此生气?
甚至语气都那么冷漠?
唐敏心中疑惑,不由探过脑袋,想去偷偷瞄一瞄。
但可惜,内门的窗口早已被她们用报纸封住,所以在里面看不到外面情况。
见此,唐敏想了想,便开始慢慢且不发出一丝动静地起身......
......
“琪琪,真的,你听我解释,那件事我也是有苦衷......”
阳台,李媛一脸真诚。
一米开外的言琪则满脸冷漠。
虽然因为之前清灵说过之后情况而心中有过一瞬疑惑,但当人再次出现在面前并开口,言琪也不得不承认,真是祸害遗千年。
只是可惜,言琪还以为李媛一进来就把自己拉到阳台,是要忏悔述罪呢,那样自己还能敬她两分坦诚。
而现在......
“虚伪。”
言琪眼神厌恶地看了李媛一眼,旋即转身就要回屋里。
刚刚一下被拉过来,手机都没来得及拿,以至于没来得及第一时间告诉言君。
不过没关系。
只是多恶心几分钟的事情,言琪认为一切并不晚。
等那个绝对会站在自己身边的男孩子知道......
言琪心中念头急闪,步子便愈发要快。
可没等走几步,李媛忽然上前一把拉住她。
“琪琪,别走......”
“你烦不烦。”
言琪无视那哀求的语气,不耐烦地回头。
可正当她要甩开李媛时,却猛然对上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言琪微微一怔,可话没来得及说,手臂上骤然传来一道非常大的力道,至于整个人硬生生被拉得一个踉跄,直接到了阳台边。
而当言琪堪堪稳住,扶住围墙扭过头,瞬时间,耳边便响起了极其尖锐的呼喊!
“琪琪你做什么!不要!我!救命!”
“什么......”
言琪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抓住自己的手正在迅速松开,又远离,而瞳孔里,正倒映出翻越并坠落的身影!
“李媛......”
言琪惊恐地睁大眼睛,一瞬失去焦距的视线里,诡异的微笑愈发遥远,直至......
嘭!
“啊——!”
楼下传来尖叫声!
与此同时!
噗通!
一道落地声。
言琪迅速回过头。
而刚刚打开的内门前,唐敏跌坐在瓷砖地板上,满脸惶恐。
“琪、琪琪......你、你把李媛她......”
“我......我没有,是她自己......”
从没面对这种事情的言琪一下慌了神,这一刻,她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女孩,急切地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忽然发现,解释并没有用。
下方李媛已经脑袋坠地炸开了花,猩红的血液流淌在滚烫的地面上,被高温灼出丝丝带着腥臭味的热气。
逐渐围观而来的人们口中在窃窃私语,惊恐而义愤,言琪甚至能听到那么两句。
“我刚刚好像听到李媛在喊救命......”
“我也听到了......”
女人大多都是爱八卦的,一传十,十传百,顷刻满楼知。
而此时仍然跌坐在门口的唐敏,就是见证人。
“唐敏,我......”言琪慌乱间往前一步,想要解释,又或者,是想要寻求闺蜜的一声安抚。
可唐敏一看她走近,瞬间惊恐地蹬起腿往后退,同时抬起手掌做出防御姿态,口中更是止不住大声喊道:“你别过来!”
言琪瞳孔一晃,脚步止住。
哒哒哒......
驻守的武者来了。
......
原安保处。
众人齐聚一堂。
魔都李家的掌门人,李潭,这个七老八十的老头,此刻硬朗地站在案前。
“真君大人,此女确实是我李家子弟。”李潭指着侧身盖着白布的尸首说道。
但从他那颤动的脸皮来看,可以见得,此刻是极为愤怒。
裴临观不动声色地端坐在案后,闻言微一点头。
“嗯。”
李潭见裴临观不多说,当下便朝站在尸体另一边的言琪发起飙。
“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竟将三载同窗推落宿舍!”他指着言琪,眼神凌厉,凶相毕露,“说!你究竟是何居心,为何要加害我李家子弟!”
言琪现在情况好一点,但仍然心慌,尤其就站在李媛尸体旁边,脑海里止不住蹦出先前画面。
她神色煌煌,好半晌才无比艰难地开口道:“我没有......”
李潭一听,顿时吹胡子瞪眼,“还否认!难道李媛她自己会跳下去不成?!”
“就是......”
言琪想说真相,可当时情况一目了然,甚至就连那模糊到只有半边的监控,都在诡异地呈现出一只手推人的画面。
“就是什么?说啊?!”李潭见言琪没有下文,步步紧逼道:“今日裴真君在上,你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那可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叫你以命偿命了!”
说话间,李潭气势尽出,眼神更是无比狠厉,俨然想要将言琪杀之后快!
“我......”
言琪哪里直面过这等杀意,一瞬间惶然怔住。
但比这更叫人难受的,是那明知真相却无法解释的憋屈感。
就好比是,封闭的场景里,你手里拿着一把屠刀,尸体倒在跟前,刀上还滴着血,而模糊的监控虽然没拍到你下手,却拍到了刀划过脖颈的画面,而之后,又适时地闯入了一位证人,并且这证人,在此之前还听到了两人争执的言论。
于是场景、动机、证据、证人,一切确凿,百口莫辩!
这一刻,言琪算是真切体会到什么叫‘有口不能言’。
“嗯?!说啊!”
李潭可不会等言琪回想什么,见人不说话,神色愈发狠厉,更是杀意毕显!
“既然不说,那老夫可就......”
厚重的杀意扑面而至,言琪浑身一颤,站在原地完全不敢说话,只能瘪着嘴巴,满脸都是委屈,红红眼眶里更是马上就要落下泪来!
这尼玛。
直接就给某人干得脑袋都冒烟了!
“行了!”
坐在后面旁观至此的言君看不下去了。
本来还打算听听到底什么情况呢,毕竟那监控他刚刚也看了,真就是一只手把李媛推下去的。
可眼前这一幕,实在叫人坐不住!
还有李媛这个人......
言君心思转念间走上前,喝止的同时瞥了眼尸体,又来到姐姐大人身边,轻轻拍了拍她肩膀。
“去歇着吧,这里交给我。”
言琪这一刻脸上的委屈消散不少,偏过脑袋看着言君,可红红的眼眶里,似乎还残余着一丝倔强。
“我......”
“听话。”言君温和着声音道。
而被这一声打断的言琪,那眼里的倔强便瞬时消散,嗫喏般轻轻应了声,便退至后面。
这一幕发生在短短几秒间,李潭这时眯起眼,盯着言君。
“你又是谁?”
他见过对方,就在上午那堂课上,但不知道人家名字叫什么。
不过想来是一伙的?
李潭心中闪过一瞬念头。
言君却不惯着他。
“你管我是谁?”言君斜着眼神,语气更是不屑道:“就特么你嗓门大,吓唬谁呢?”
此话一出,李潭勃然大怒,顿时抬手怒指言君,“你......!”
“闭上你的狗嘴!”
言君直接打断施法。
坐在案后的裴临观见此不由轻咳两声,提醒道:“言君,注意场合。”
真君发话,那言君自然卖两分面子。
顿了下后,言君神色认真起来。
“这件事有问题。”
裴临观眉头一挑,“什么问题?”
言君瞄了眼在场旁听的几个外人,想了想,朝裴临观递了个眼神,“回头私下说。”
裴临观明白个中意思,正要开口。
可听到这话的李潭却按捺不住了!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讲,还要私下说?”
“我看你就是与她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想要从中搅乱浑水,为其开脱!”
怒叱两句后,李潭立马又朝裴临观一拱手。
“真君大人!”
“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上午至尊大人才颁布法令,结果中午就出现这等事情,实在是不把规矩放在眼里!所以李潭恳请真君大人,务必秉公执法。”
李潭活了几十年,也不是傻子,知晓言君敢公然开口,必然有所依仗,所以提前拿出法规,借此压人!
“你别在这左一句国法,右一句家规的,我说了有问题就是有问题。”言君不为他那番话所动,怼了一句后,又眯起眼,危险地盯着李潭道:“还是说,你特么听不懂人话?”
“你......”
......
前面争执不下。
后面清灵吃瓜。
“尝尝吧,刚买的,挺解暑。”清灵右手托着一瓣冒着凉气的西瓜,递到旁边的言琪跟前。
同时又将左手抓着那瓣往自己小嘴边一送。
卡茨。
樱桃般小嘴轻轻咬下一口西瓜,冰冰凉凉的,畅彻心扉。
言琪看着这一幕,视线从对方淡然的小脸上挪至跟前,那西瓜色泽艳丽,红彤彤的,冒着丝丝寒气。
一刹那,那脑袋开花又被滚烫大地蒸腾起一丝烟气的画面、瞬时再次浮现于脑海。
“不......”
言琪刚要拒绝。
清灵又托了托,“很甜的。”
她看着言琪,平静的清眸里透着一丝关怀,“可以借此消除心中障碍。”
言琪闻言动了动嘴,却还是没接。
清灵静静等了半晌,见人不动,于是便把西瓜收回来。
言琪见此心中一松,但莫名又对自己有点失望。
然而下一瞬。
卡茨。
清灵把西瓜咬了一小口,然后直接送到言琪跟前,几乎就怼在她嘴唇边。
“这是夫君特意为你买的,不吃岂不是浪费夫君一番好意?”
淡淡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能抚平人心中繁杂的情绪。
言琪咬着嘴唇复杂地看了眼清灵,最后慢慢抬手,接住西瓜,然后,小小咬了一口。
卡茨。
嗯。
确实很甜。
言琪不由眯起了美眸,一刹那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而。
这般情形恰好让前面被怼的李潭看见了。
他顿时就怒火了上头,当即抬起手,一把指向后方,怒冲冲地朝裴临观大声控诉道:“真君大人!您看看!您看看!她们完全没认知到事情的严重性,不仅不忏悔认罪,居然还安然吃瓜!这简直就是目无王法!我建议将他们一伙全都拿下!好生惩戒!”
他一连怒斥好多句,句句义正言辞!
裴临观听着眼皮猛跳!
卧槽!
你才认知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吧!
还跟劳资讲王法?
你踏马是不知道你指的就是王法?!
“真君大人!”
嘭!
“够了!”
裴临观一拍案桌,严肃着脸站起来,背过身一挥袖袍道:“此事有疑,待我查清楚再论,在此之前一切照旧,不许生事!”
“可今早至尊大人才......”李潭不甘如此,还想想拿法令压一压。
裴临观没等他说完便偏过头,眯起眼,拿余光危险地斜视着李潭,沉声打断道:“东海武院,我说了算。”
然而他实际想法是。
你踏马再不走,等下这小子急眼了要去你李家坐坐,到时候可别怨劳资没给你们机会。
只是李潭显然体会不到这位千年真君的好意,甚至还以为是特意包庇。
一刹那,那微微低垂而无人看见的老脸上,眼神无端现出几分愤恨!
可此时此景,李潭不敢多言,见裴临观敲定结论,便只得微一拱手。
“李潭,明白了。”
说罢,李潭挥袖而去,甚至连自家子弟的尸首都不顾了。
言君这时见人离开,也换了个脸色,微有些诧异地看向裴临观,不吝夸赞道。
“老裴,可以啊。”
嗯?
老裴?
裴临观眉头一皱。
盯——!
“......”
“咳,他李潭有些飘了,分不清轻重,且要他冷静一下再说。”裴临观似是而非的说了句,舒展眉头的同时转过身,有些迟疑看着言君,“倒是你说有问题......”
“嗯......咱们私下说吧。”言君扫了眼场合,还是坚持己见。
毕竟这里还有几个旁听的外人,他不好多交代。
裴临观听他又如此说,不由暗地看了眼清灵。
清灵安然吃瓜。
裴临观见此微一沉吟,便点头转身。
“随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