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宇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很简单的,那里头有一套活字印章,你把它照着上面的资料排好用印章像打印章一样印上去就行了,我这边人手不够,要接待和保证干部们的安全,而且有些同志是住在集体宿舍,没有办法操作,你应该有自己的书房吧?”
桂儿听了,也知道实在没办法才交给自己的,就点点头说:“我保证完成任务。”
回到别墅,她故意假装兴奋的跟丁香说自己带回来的兼职,又是写广告词,又是写祝寿启事。
丁香担忧的说:“小姐,你找那么多事情来做,会不会影响你的学业啊?别到时候得不偿失,咱们现在钱应该还够花的吧,其实我这里还带了一些。”
桂儿连忙说:“我不过是未雨绸缪,而且现在学业也不紧张,放心吧,不碍事的。”然后早早的吃完了饭回到自己卧室的书房开始工作。
桂儿锁上书房门,把牛皮信封里头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里头有着每个干部新身份文件的资料,还有他们做身份文件的特制的纸,还有一些字的小印章,她现在明白陈仲宇为什么要找自己来做这个事情,她从前跟着许文杰在学校的印刷室帮忙,所有的步骤过程她都知道,虽然没有亲自操作过,但是,要做应该不困难。
桂儿突然间有了信心,她铺开陈仲宇给的资料,借着台灯暖光,先找来一张纸测试,先将几个干部的名字的字印章按顺序排好在硬纸板上,用细麻绳捆牢,又找来墨水,印泥,测试了一下,印出来的字没什么问题。
取来空白身份纸,指尖蘸了点印泥,匀均涂在字头上,屏息凝神将纸板覆上去,用镇纸压牢,轻轻按了按四角。揭开时,黑字清晰印在纸上,笔画方劲,倒有几分官方文书的模样。
把姓名都一一印好之后,其他的内容,几乎都是一样的,就简单多了。
最后盖“香港居留许可”的方印,这枚章最大,她双手按住两端,用力压了三下,确保边角清晰。全部印完,将文件晾在桌子上,又取来茶渍轻轻抹在纸边,仿出旧物的泛黄感。
忙了一晚上,五份身份文件终于弄妥。她将印章仔细包好藏回箱底,文件折成小方块塞进贴身荷包,又拿起做好晾干的身份文件对着台灯再检查一遍,确认无一处破绽,才松了口气。
然后,桂儿又拿出陈仲宇给自己的那几个报馆的兼职。两个广告,一个祝寿启事摊开来开始撰写,她只有把这几个工作完成了,才有借口把这次做完的身份文件拿回去,所以一定得早点做完才行。
这时,卧室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小姐,小姐,你怎么还锁着门呢?”
桂儿连忙过去打开门,是丁香端着牛奶上来。
“小姐,我还以为你睡了呢。怎么还锁着门呢?”
“哦。我在做今天拿到的报社的兼职,想着要安静一些,就随手把门给锁上了。”
“阿诚哥都跟我说了,我们原想着过来照顾你,没想到这下子倒成了你的负担,若是没有我们两个,说不定,你的日子还没有那么捉襟见肘。”
桂儿连忙说:“你在想啥呢?你跟阿诚哥跟着我过来,是家里安排的,而且我自己一个人过来,心里面还有点犯怵,你们跟着我,我倒安心多了。哥哥给的钱也是有的,只不过现在形势不明,我们还是得开源节流。我要是能找到一份兼职做着有些进项,那不也过得充实一些吗?你向来知道我跟那些千金小姐是不太一样,她们所喜欢的爱好我一向不喜欢,能够接触到给报社写稿也是一个挺新鲜的事情,是我自己感兴趣才去做的。”
丁香听了这才安稳了些,放下牛奶,嘱咐她不要忙到太晚就下去了。
桂儿拿起陈仲宇给自己做参考的一叠报纸,专门找一些祝寿,庆贺的启事看了一下,就洋洋洒洒的把那篇祝寿文写好了,其实套路都是差不多的。
之后又构思那两遍广告词,也是参照陈仲宇给自己的那些报纸上面的同类型广告改一改词语和字眼,也是两三下就搞定了。
搞完了这些她松了一口气,端起牛奶,一饮而尽,看看也差不多时间睡觉了,就去洗漱。
完了,准备上床睡觉,还不放心,又返回来重新把东西收拾了一遍,准备明天放学的时候就带去报馆给陈仲宇。
收拾报纸的时候,她一眼看到其中一张报纸以约半版篇幅登载《八百壮士决死战,万千市民争慰劳》,副题是“闸北高楼顶已揭我国旗,孤军昨仍坚守四行仓库”,并配有四行仓库的大幅照片。
桂儿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她对报纸上看到的照片有印象,因为她在现代也看到过,历史终究还是向着同一个结果前进了。
她觉得自己既无能为力,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做。思量再三,她打开保险柜,拿出了几根金条藏在书包里,准备明天去接头的时候交给组织。
本来应该上床睡觉的,这一下子她睡意全无,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突然想去院里走走。
打开门往楼梯走去。刚走了两步,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当初选择跟着小姐过来,还以为离开了帅府,更自由一些,小姐又好说话,日子就更好过了,没想到居然打起仗来,现在也不知道,你那个锵哥能不能拿到钱回来,如果不行的话,到时候没钱了小姐会不会赶我们走啊?”
是丁香的声音,桂儿连忙站住了,躲到柱子后面。
“你不要说这样的话,这些年,我们跟在小姐身边,那可是比其他人要舒服多了。”这是阿诚的声音。
“我知道,所以我也很感激小姐,但是,在这异乡,我们得花钱啊,现在这种情形,到时候如果没钱了,咱们不就成了小姐的累赘了,我知道小姐不会卖掉我们,但是如果他自个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