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还要谢谢你。”
“不用，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徐嘉予抬头，看向身边的林墨琛。
他站在夜幕下，借着身后从警察局透出的微光，依稀可见那深邃的轮廓。
分明他就站在身边，可徐嘉予却莫名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变远了几分。
明明只是看见她的车停在警察局门口，就担心她会有事，还主动打电话过来询问要不要帮忙。
明明只是一丁点汗水，却总是担心她会着凉，怕她生病。
好像不管何时何地，他的心永远都在她身上。
林墨琛好像从来就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把她的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
无论什么时候，也都习惯把自己汹涌的爱意隐藏在“冷漠”的外表之下。
就像现在，她不接话，他也不会再开口。
“那是你的想法，可是对于我而言，只要你在我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让我觉得安心。”
徐嘉予说着，主动牵起了林墨琛的手，十指交错。
她抬起头，粲然一笑，“林墨琛，我爱你。”
林墨琛呼吸一滞，紧接着一股莫名的眩晕感将他裹挟，他努力调动全身肌肉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才没有颤抖。
相处这些日子以来，他听眼前这个倔强的小姑娘说过各种各样的话。
唯独“我爱你”这句话，是第一次。
而且，是在刚刚见证了朋友不幸婚姻的情况下。
“你……”
“你想问我是不是认真的？”
徐嘉予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当然，我应该比你想象中还要认真。林墨琛，我对你说过的每句话，都是我内心深处的渴望。”
“就像我说我想跟你有个孩子，在那之后我去查阅相关资料，我看到女生在怀孕后可能会面临的困难与辛苦，不管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可我第一想法不是退缩，而是如何去规避，解决这些问题。”
“丁当所说的那些话，让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生完孩子之后，女性的身体也可能还要面对那么多痛苦，可我扪心自问，还想要孩子吗？”
“答案却是肯定的。我想，我之所以能这样坚定，就是因为对象是你，是你让我安心，让我有信心面对那一切，而我知道，你一定会与我并肩一起面对，不是吗？”
目光交汇间，他看到徐嘉予嘴角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眼神是一如既往地坚定。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炎热的午后，炽热烈日无休止炙烤着大地，小女孩转过身，短短圆圆的手臂叉在腰上大声说道。
“你们看清楚，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的人！你们欺负他就是欺负我！”
声音坚定响亮，掷地有声。
林墨琛深知自己从不是个勇敢的人，至少在面对徐嘉予时，他不是。
就像当年在办公室门外，他甚至都没能听完徐嘉予的话就跑了，就像在外婆家看到徐嘉予接电话，明明好奇，生气，嫉妒，他却连开口询问的勇气都没有。
他总是习惯性考虑很多，不管任何事都会先进行充分谋划和准备，明确目标，减少风险从而提高成功率。
一旦察觉到危险的信号，他就会及时规避，即使这样做会违背他本人的意愿，但只要结局是好的，他就不悔。
而现在，望着徐嘉予坚定而明亮的眼神，听到她说“这些都是她内心深处的渴望”，他这才察觉，长久以来被他习惯性抛弃的东西，是这颗从出生开始就伴随他一直跳动的心。
他是不是也可以试着……勇敢一次？
林墨琛长长舒了口气，“给我点时间。”
“好。”
徐嘉予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等你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她踮起脚尖在男人唇上轻轻一吻，“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
徐嘉予和丁当回到家的时候，丁妈妈已经哄着灵灵睡着了，怕老太太担心，丁当再三嘱咐璐璐不要说漏嘴了。
洗漱完之后躺在床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袭来，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轻微震了震。
林墨琛发来了张照片，是一碗阳春面。
林墨琛：到家了，有好好吃饭，不用担心，早点休息。
徐嘉予：不许熬夜，早睡，爱你。
林墨琛：好。
虽然不知道林墨琛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两个人又恢复了联系，都不再绷着这就是好的开始。
“徐嘉予，傻笑什么呢？”
“丁当？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要陪璐璐呢！”
“小姑娘长大了，不仅不哭不闹，反而安慰我不要伤心。”说到这，丁当叹了口气，“你说老天怎么那么不开眼啊？怎么能让郑文斌那种人如愿呢？”
想当初郑文斌出轨，丁当快刀斩乱麻离婚，是那样利落决绝，徐嘉予一直以为丁当很清醒。
现在看来丁当的脑子很清醒，但心似乎还没有缓过来。
“不是说之前两三个都打掉了？说不定那压根就不是郑文斌的孩子呢！”徐嘉予拉过丁当的手躺下，“说到底你们已经离婚了，郑文斌的人生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丁当从睫毛下瞥了徐嘉予一眼，“别光说我了，我看见你跟林墨琛在警局门口接吻了，还以为你麻溜地就收拾东西滚回家了，怎么？难道是你家林医生没同意，你主动强吻的？我看他吻得满认真的嘛！”
被丁当猜中徐嘉予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她不自在地翻了个身，“不管是生活还是感情林墨琛一直很尊重我，在我跟他之间，但凡我表现出一丝丝胆怯或者不情愿，他就会将他的感情隐藏起来，他宁愿为难自己也不愿意让我为难。”
“所以呢？”
“他让我给他一些时间。”
“多久？”
徐嘉予摇头，“我没问。”
丁当转头，看着直勾勾望向天花板的徐嘉予叹了口气，“你就那么确定林墨琛不会让你失望吗？”
手机嗡嗡震了震，徐嘉予拿起一看。
林墨琛：睡了，你也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望着手机上那行字，徐嘉予轻轻一笑，“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