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娥又喜又忧。
喜,老根有后了。
忧,怕人误会,孩子是杨光树的。
主要是这弟弟,三天两头给她跟情儿送吃的。
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说闲话,嚼舌根。
其他先不管。
郑小娥在堂屋香火前,给刘老根烧着纸钱:
“老根,你知道吗?
我怀了你的孩子,你要当爹了!”
一边烧,一边哭。
把正在学习识字的郑情都给吓哭了:
“娘,你怎么了?
又想爹了吗?”
郑情很是乖巧懂事,轻轻的为娘拭去泪水:
“娘,别伤心难过,还有情儿陪着你。”
“娘没有难过,娘是高兴。
你有弟弟妹妹了,我怀了你爹的孩子。”
郑小娥对牛弹琴,五岁的小屁孩,啥也不懂。
不知道啥叫怀孕。
还好,能听懂弟弟妹妹:
“呀,我也有弟弟妹妹啦!”
一个人孤单了好几年,现在,终于要有个伴。
“娘,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郑小娥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可不知是男是女。
本来想去坟头,把好消息分享给老根。
冰天雪地的,可不敢上山。
要是有个闪失。
肯定不会饶了自己。
郑小娥拉着女儿:“走,今晚去你二叔家吃饭。”
二叔就是杨光树。
告诉杨光树这个好消息,最主要是给王春梅解释一下。
可不能让弟妹误会。
这妹子,对自己可好了!
她有身孕在身,想法多,情绪不稳定,对孩子不好。
冬天就是有一点好,啥活不用干。
每天除了烤火,杨光树就是躺尸。
听到积雪被踩的嘎吱嘎吱声,杨光树用余光扫了一眼,头也不抬:
“嫂子,情儿,你们来了,快点进屋烤火。”
郑小娥瞅着杨光树正在用稻草烧什么动物。
仔细辨认,好像是狗。
“光树,你把小白宰了?”
这人,咋饿死鬼投胎一样?
啥东西都想吃?
小白也算这个家的一员吧?
杨光树很是无语:
“我怎么会吃小白?
用光国他们话来说,它是我儿子。”
这是陈家大队的小黄,说要收拾它,就要收拾。
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小白它们,看到自己宰小黄,吓得不知道躲到了什么地方。
正在摆弄缝纫机的王春梅,听到嫂子到来,赶忙出门迎接。
人还未踏出门槛,嫂子一句晴天霹雳的话,差点把她劈晕。
“光树,我怀孕了!”
郑小娥鼓起勇气,还是把这喜讯告诉杨光树。
手一抖,稻草差点烧到自己头发。
“哎呦,哎呦!”
杨光树赶忙把稻草往地上扔。
震惊的瞅着郑小娥:“嫂子,你说啥?”
这嫂子,什么时候跟人好上的?
到底是小平大队哪个王八蛋。
王春梅在屋里,双手扶墙,站都站不稳。
冲击太大,脑袋差点炸开。
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出。
再重复一遍,郑小娥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对一个大男人说这些,脸皮还没厚到城墙的程度。
“嫂子,是谁的?”
杨光树必须把这事问清楚。
强迫,打死他丫的。
两情相悦,就送嫂子出嫁。
郑小娥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杨光树。
这大兄弟啥意思?
怀疑我偷人?
被人误会,很是委屈。
要不是性格使然,早就掉狗尿。
想顶他一句,又没必要。
这人,还算有良心。
想到老根,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粗糙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肚子:
“是你老根哥的。”
“啥?老根哥的?”
杨光树像个孩子,一蹦三尺高。
郑小娥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再次得到确实,杨光树激动的拉着嫂子的手。
另一只手就要去摸摸郑小娥的肚子。
郑小娥被牵着手,脑袋一片空白。
杨光树也反应过来,手就这样僵硬在半空中。
“我特么这是鬼上身了?
在线等,挺急的。
下一步我咋办?”
王春梅听到是刘老根的种之后,彻底放下心来。
出门好好恭喜嫂子,教她怎么养胎。
光树说的,不能干重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怕流产。
人还未踏出,声音已经传了出去:
“嫂子,恭喜你,
恭喜老根哥,他终于有……”
话再也说不下去,瞅着两人的姿势,她震惊的捂住嘴巴。
郑小娥清醒过来,挣脱杨光树手掌:
“春梅,你别误会。
我跟光树啥关系也没有。
我怀的是老根的孩子。”
杨光树也解释道:
“春梅,老根哥有后,我太激动了,乱了分寸。”
王春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没啥,听到老根哥有后,我也激动。”
……
郑家大队。
郑小宝在火坑旁抽着旱烟,心里空落落的:
“郑小娥怎么带着闺女去小平大队生活了呢!
不行,有时间我得去瞅瞅郑情。”
腊月二十九。
除夕。
杨光树家,比赶大集还热闹。
为了让社员们过个好年。
杨大善人又便宜卖肉,卖粮。
连大妹的爷爷奶奶,伯伯。
大队长医生一大家子亲戚也厚着脸皮前来购买。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杨光树没跟他们计较。
你不怕丢脸,尽管来。
卖粮卖肉,交给王春梅,郑小娥。
杨光树忙得很:
“卧艹,这烟怎么就朝着我熏?”
“光树叔,我娘说屙屎不擦屁股,就要被烟熏。”
一大群孩子,把杨光树团团包围。
杨光树没好气道:
“给老子滚蛋,以为我是你们啊!”
一群小孩子嘿嘿嘿的傻笑着。
“光树叔,这黑乎乎的铁疙瘩,真的能米爆花?”
孩子们对杨光树的话,持怀疑态度。
“叫你们多读书,就是不听。
捡个话都不会捡。
这叫爆米花,神特么米爆花。”
大过年的,杨光树给孩子做点小零食过大年。
社员们都在心里骂杨光树是败家子,浪费粮食。
把玉米粒放铁罐子里面烤来吃。
还倒进去好多白砂糖。
“你们行不行啊,怎么烧个火半天燃烧不起来。
别把我一锅爆米花闷坏掉。”
没有鼓风机,几个孩子拿着个竹筒人工吹火。
“光树叔,我好头晕。”
吹半天,几个孩子一抬头。
头晕目眩。
“换人。”
杨光树懒得解释。
吹缺氧了,能不头晕吗?
瞅着气压表,感觉差不多了,杨光树大喊一声:
“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