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郑小娥表情,杨光树估计,她十有八九误会了。
要是真按老根哥的说法,这傻女人肯定信以为真。
太单纯。
太好骗。
生活方面警惕性挺高。
时刻防备着。
情感经验,还是算了,为零。
尽管生过孩子,但没谈过恋爱,经验方面,与白纸没啥区别。
杨光树实话实说,怕她误会,更怕老根哥委屈:
“我哥临死前说,不想让你知道他死了。
叫我哄骗你,说他看不上你未婚生子。
让你重新再找一个。”
听到这里,郑小娥泪如雨下。
放下碗,扑向刘老根:
“我不找,我不找。
刘老根,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杨光树也没有再复述后面的话。
没必要。
郑小娥所做的一切,就已经证明。
可惜,现实太残忍。
……
郑家大队。
郑小宝家里。
“小宝,听说你今天差点跟小平大队的两个小年轻干了起来?”
她爱人一边盛饭,一边关心的问道。
“爹,听说小刚还想打你是不是?”
“啊~啐!
他娘的,这小子不认人,真是欠收拾。”
三个儿子坐在门口,像个小老头一样,吧唧着旱烟。
脚边,吐的到处都是口痰。
很是恶心。
也不怕踩滑倒,沾到手上。
小宝不想在家人面前,提这个话题。
但家人问起,又不得不回答:
“郑小娥跟着陌生人走,我就问了一句,阻拦。
谁知小平大队两个小年轻说话比较冲,就差点干了起来。”
避重就轻,转移矛盾。
一点不提自己没事找事。
一家子,都不是聋子。
外面风言风语,也有耳闻。
他爱人好言相劝:
“小宝,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少管闲事。
这两年与以前有所不同。
打架斗殴,时有发生。
批斗大会也少。
而且……而且……”
他爱人欲言又止。
想说又怕男人不高兴。
不说,心里有不痛快。
憋得难受。
不说也好,郑小宝猜测,肯定不是啥好话。
见娘不敢说,大儿子没顾忌:
“爹,郑小娥一个单亲女人,你还是远离点比较好。
省的有人说闲话。
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想拉帮套不成?”
“给老子滚,说话没大没小。
把你老爹想成啥人了?
我去上个茅房。”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真内急,借着尿遁逃离。
……
小平大队。
夜已深。
社员们除了老年人,基本没人离开。
围在篝火旁,聊天。
这三天不上工,没压力。
大队有白事,乡亲父老都上前。
这是习俗。
也是不成文规定。
白事,远亲还不如近邻。
小孩子们追逐打闹。
估计刘老根家第一次这么热闹。
“嫂子,你先跟春梅回去睡觉。
这里有我们。”
守灵,一帮小兄弟轮流值守。
香烛不灭就行。
没有那么多讲究。
“不用,我不瞌睡。”
这是陪着老根的最后时光,郑小娥格外珍惜。
她不愿意,杨光树也不再劝。
才第一天,应该能扛得住。
但小孩子,肯定吃不消。
“那叫情儿去睡总可以吧?”
郑小娥还是不同意:
“情儿吃不消,我会带她去老根床上休息。”
别人不敢进入老根房间,她娘俩则不同。
这里,就是她们的另一个家。
不愿意,杨光树也不再强求。
随便她。
“光国,你们照看一下,帮忙点下香烛。
我送你嫂子回家。”
杨光树打声招呼,就要借故离开。
“光树哥,你放心,有我们在,香烛不会灭。”
几人信誓旦旦保证。
本来,孝子必须守孝。
再怎么说,也要留一个。
孩子太小,也坚持不住。
就让一帮小兄弟今晚当回孝子。
把娘几个送到家,吩咐媳妇儿:
“春梅,你好好休息,
不要胡思乱想,别动了胎气。”
“我睡不着,看到嫂子这种状态,我心里难受。
想到以前的我。”
只有失去过爱人的女人,才会感同身受。
每天如同行尸走肉,失去了灵魂,只有悲伤的泪水在流淌。
要不是有牵挂,孩子要抚养。
早就消失在人世间。
“睡不着,就叫三个丫头陪你聊天,躺着休息。”
杨光树话音未落,三妹就欢呼雀跃:
“终于可以跟妈妈睡觉觉喽!”
小孩子,很难共情。
刘老根的离去,对三个丫头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还小,不懂什么是老爹的救命恩人。
王春梅一巴掌朝着三妹脑袋呼去:
“明天敢在你伯伯家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妮不教,母之过。
会说她王春梅没教好,孩子没教养。
三妹双眼噙泪,委屈巴巴的:“爸爸!”
杨光树这次,没惯着她:
“明天在老根伯伯家,不能嘻嘻哈哈。”
点上烟,抽了一口,插在地上。
每次老根哥来,都要给他一支。
可惜,再也听不到他那卑微的“谢谢”二字。
再次点燃一支,猛吸一口。
绕肺三圈,才跟着浊气一起吐出。
一脚踏进黑暗之中。
杨光树没有朝着刘老根家方向。
背着一把枪,向着陈家大队而去。
摸黑前行。
没有用任何东西照明。
空间里有照明工具,不想用。
怕吓到老根哥。
路过事发地,杨光树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根哥,你咋这么傻呢!
我杨光树,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傻人。
你抽支烟,休息一下。
我来挖。
这次你可不要在为我挡子弹了哈!
要喝茶,自己泡。
还是大红袍。”
一阵风吹过,还有动物从马路上跑过。
杨光树头也不抬,就当是老根哥在回应。
拎着钢钎,卖力的挖着泥巴。
没带手套,手心很快起了泡。
血水沾满钢钎。
把紫砂壶,土碗一摔,留给老根哥。
继续赶路。
……
今晚,老六跟陈浩睡得特别死。
两人报仇回来,异常兴奋。
多喝了几杯。
家人也没阻止他兄弟俩贪杯。
有条件,不差钱。
家里从不缺吃喝。
还以为两人是在为小平大队的事情借酒消愁。
其他大队民兵训练,打靶。
陈家大队训练,实战演习,上山打野猪。
大大方方搞钱。
杨光树进入陈家大队地界,不得不称赞一句:
“这路,比小平大队的平坦太多。
一个坑都没有。
妈的,这大队的社员,不会是偷偷在做买卖吧?”
要致富,先修路。
没事干,修路干啥?
按通友叔的逻辑,能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