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警察对视一眼，看着潘韩面生。
并且从面上来看，也不是本地人。
两位年轻警察当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死了这么多人，你还有脸笑？
如今警察局和国民餐厅的关系非常融洽。
巡逻餐都由餐厅提供，还能提供歇脚，喝杯咖啡果汁的地方。
国民餐厅员工说的话，在警察面前非常管用。
就像亚洲人在鹰酱警察眼里，都是人畜无害的小兔子一样。
只听得“咔哒”一声脆响，冰冷而沉重的手铐毫不犹豫地扣在了潘韩的手腕之上。
刹那间，一股刺骨的凉意如电流般顺着他的神经线迅速传递至大脑深处，让他不禁浑身一颤。
谁说他心中不曾泛起悲伤的涟漪呢？
望着窗外那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的身影，每一个都是他熟悉至极的老乡啊！
尤其是他非常尊敬的凉菜大姐，此刻竟也已成为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即便他能够将这世上所有的资本傀儡赶尽杀绝，又怎能挽回这些逝去的生命、弥补所造成的伤痛呢？
理论上来说，潘总被戴上手铐，这件事情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因为这可不是地方上所能轻易决定的，压根就没有这个权限！
无论是那些执行拘捕任务的执法人员，还是一直负责潘韩安全保卫工作的相关人员，恐怕都会因此受到牵连和严厉的处罚。
然而，潘韩的内心深处却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
这种冲动并非来自外界的压力或者逼迫，而是源自他对自己深深的自责与愧疚。
他觉得唯有通过接受更多的惩罚，才能稍稍减轻压在心头那如山一般沉重的罪恶感。
哪怕只是被戴上手铐，他也能稍微好受一点。
两位警察见潘韩并不反抗，便押着他往警局走去。
一路上，街道两旁满是废墟和正在清理的救援人员，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消毒水的味道，潘韩看着这满目疮痍，心中的愧疚愈发沉重。
此时，警察局只剩几名女警员留守，其他人全都派出救援了。
“师兄，什么情况？”
警局里，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一名梳着干练短发的大眼睛女警，正全神贯注地整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件，时不时揉一揉酸涩的眼睛。
听闻脚步声，她条件反射般迅速起身，目光如炬，落在被押解回来的潘韩身上。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女警的声音清脆却又带着几分疲惫。
带头的警员满脸怒容，狠狠啐了一口，“这小子，心可真够大的！就在国民餐厅里，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死伤无数，他倒好，笑得那叫一个大声，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女警顺着师兄的目光看向潘韩，只见他低垂着头，身形微微颤抖。
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愤怒·气息，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能在灾难时刻开怀大笑的人。
“你们好好审一审，我俩还得回去维持秩序。”
带头的警员揉了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长叹一口气，“太惨了，真的太惨了！妈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搞出这场灾难，我跟他没完！”
说罢，又狠狠地瞪了潘韩一眼，这才带着搭档匆匆转身离开，身影踉跄又充满了疲惫。
女警皱着眉头，眼中满是审视，朝潘韩走近两步，指了指审讯室，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进去！”
潘韩顺从地挪动脚步，可奇怪的是，每走一步都倍感轻松。
似乎，审讯室是他的祈祷室和赎罪室。
走进审讯室，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那副冰冷的手铐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光，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他此刻的 “罪行”。
女警在他对面落座，翻开笔录本，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姓名，职业，为什么在那种时候大笑？”
潘韩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警官，这些话还是省了吧。”
女警的手猛地一顿，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问了也是白问。” 潘韩的眼神空洞而又迷茫，直勾勾地盯着桌面，“不如骂我一顿！”
话音刚落，他便以极快的速度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燃，动作熟练却又透着几分颓然。
“啪！” 女警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柳眉倒竖，“谁让你抽烟的？给我掐了！”
升腾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模糊了潘韩的视线。在这朦胧的烟气中，他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 闫晓丽。
一样的短发，一样的果敢气势，只是岁月的痕迹在两人脸上有着不同的刻痕。
闫晓丽，那个在他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人，曾陪伴他走过无数艰难险阻，是他在黑暗中前行的一束光。
可如今，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她早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而这一切，潘韩始终觉得是自己的过错。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那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喉咙生疼，却又好似能稍稍麻痹内心的痛苦。
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他喃喃自语道：“就这样！骂得再狠点。”
仿佛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稍稍减轻压在他心头那如泰山般沉重的负罪感 。
“神经病！”
“跟我装精神病是吧？”
“带身份证了吗？”
说完，女警猛然起身，一把夺走潘韩的香烟。
狠狠扔在地上，又踩上几脚。
“没带！”
女警刚转身，就听到潘韩的回答，气得回头。
可潘韩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支点燃的香烟。
什么时候掏出来的？
没看见。
什么时候用打火机点燃的？
没听见。
“报身份证号！你最好配合！”
女警背后一凉，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不能报。”
“为什么？”
“为你好！”
啪！
女警一个健步冲上前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怒目圆睁看着潘韩，这眼神越发和闫晓丽相似。
潘韩嘴角微微抽动，缓缓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这突如其来的反差，让女警有些猝不及防。
“别动，我给你拍照。”
说完，女警就掏出手机，给潘韩拍了几张正脸照片。
拿回去输入系统查询，可看着空空如也的结果。
女警从屏幕后面，露出惊讶的眼神：“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