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羽微微侧头，看着走过身边到了刘辩病榻前的何灵思。
从何灵思的眼眸当中，段羽看到了挣扎，纠结和决然。
“我相信，辩儿会是一个好皇帝，因为他有一个好的师父.......”
“他勤政，爱民.,....”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如今天下尚未平定，你的手下，你的妻子，你的儿子们还不会那么急迫.......”
“可是呢？”
何灵思回过头来看着段羽说道：“等你平定了天下，等你的部下越来越多，等你的势力越来越强，等你的儿子越来越年长，而那个时候的你也会老去。”
段羽皱眉。
系统的事情。
穿越的事情。
他都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
以前是不敢说。
现在呢.......
可能说了也没有人信。
生老病死，这是自然法则，没人可以抗拒的了。
最起码现在他的系统是抗拒不了这一点。
段羽自己也不清楚，系统最后会不会让他长生不死。
所以何灵思这么想他也不奇怪。
毕竟所有人都会这么想。
“终有一天，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或者你的子嗣更进一步，而那个时候辩儿就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就是你毒害辩儿的理由？”
段羽眉头紧锁转身看着何灵思目光森然的说道：“这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而已！”
“我一厢情愿？”
“夏商周，春秋战国实数浩瀚如烟，记载了多少弑君弑父？”
何灵思大声的反驳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们知道，即便你不在长安，你的那些手下也一定会知道，所以我不怕。”
“我不怕有人阻拦我，因为他们不知道，天儿是你的孩子，而不是那个废物的。”
“他们以为，辩儿倒下了，他们的机会就来了，所以他们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然后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步一步的达成他们想要看到的目的。”
段羽没有反驳何灵思。
的确。
天儿是他的骨肉的这件事情，除了何灵思之外，也就只有何灵曼才知道这一切。
一部分人知道他跟何灵思有染，但还不知道天儿是他的孩子。
“刘协还有董氏是你派人去杀的？”段羽忽然觉察到。
何灵思没有否认。
刘协当时灵前继位。
是灵帝刘宏亲自说出何灵思怀的不是他的孩子，要求诛杀何灵思。
当时天下因此事而震惊。
只不过何灵思逃走之后，这个事情并未得到证实。
如果在刘协还有董氏进入长安的时候，何灵思就已经开始计划这一切，那何灵思的目的就不是担心刘协会上位。
因为何灵思知道，知道他绝对不可能让刘协上位。
何灵思截杀刘协还有董氏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封口。
何灵思担心董氏会将天儿的身份泄露，影响计划。
段羽突然之间想通了一切。
而何灵思也没有否认。
“天儿是你的孩子......”
“既然未来天下终究是要你的孩子去坐，为什么不可以是天儿。”何灵思看着段羽。
段羽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
他是要将天儿推上皇位。
“天儿天赋异禀，完美的继承了你的血脉，只要你不害他，等他长大成人的那一天，就算是有人想要害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况且只要你还在......”
“够了！”
段羽猛然打断了何灵思。
“我不管你有什么计划，但是这都不是你毒害辩儿的理由！”
“呵呵。”
何灵思忽然笑了，然后轻轻的跪伏在了刘辩的床榻前。
“我自己的孩子，我又怎么不会心疼呢.......”
“段羽......我从你还是一个县尉之时结识你，如今你乃是大汉的异姓王，我也希望日后的你能有更高的成就。”
“但是，你也不要怪我，辩儿，天儿都是我的孩子。”
“没有母亲不会为自己的孩子考虑的。”
“我害了辩儿，这是我的错，但也是他的命......”
“但我希望，你能照顾好天儿。”
说话间的时候，何灵思忽然从袖口当中抽出了一柄匕首，然后猛然的刺向了那雪白的颈部。
这一幕完全出乎了段羽的意料。
在段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匕首已经刺破了何灵思的皮肤。
鲜血喷溅。
如同悔恨的血书一般喷洒在了刘辩的病榻上，将雪白的床榻瞬间染红。
“你干什么！”
段羽一个健步冲到了何灵思的面前，然后一把捂住了何灵思还在喷血的颈部，随后快速的从胸前摸索，将强效金疮药拿了出来。
而倒在段羽怀中的何灵思则是露出了一个凄美的笑容，先是看了一眼段羽，然后又看了一眼病榻上的刘辩。
血流的速度太快。
冲散了强效金疮药的粉末，从段羽的指缝当中流淌出来。
“段郎......辩儿......”
随着何灵思软倒在段羽的怀中。
刘辩寝殿的大门也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姐姐......”
一声呼唤从段羽的背后响起。
段羽表情有些麻木的回头看了一眼。
何灵曼双手提着裙摆，急速的跑了过来，然后直接扑倒在了何灵思的身边。
“姐姐......你怎么这么傻啊。”
眼泪如同断线的风筝从何灵曼的眼角蔓延然后顺着脸颊滴落在何灵思染血的裙摆上。
段羽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深感无力回天。
金疮药不是仙药。
颈动脉被割破五秒之后人就会丧失意识。
两分钟之后就会彻底死亡。
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手段，根本无法缝合血管。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着何灵思死在他的怀里。
“段郎，段郎救救姐姐，姐姐她没有真的想过要还辩儿，她只是......”
段羽摇了摇头。
他不是神仙。
也救不了何灵思。
只能让她安静的在怀中死去。
在回来的路上，他有想过要怎么处理何灵思。
毕竟这次的事情不简简单单那是权利的争斗。
他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何灵思.......用自己的命，给天儿铺了一条上位的路。
何灵曼缓缓的从袖口当中掏出了一卷绢帛。
“这是......这是刚刚府中下人给我的，是姐姐留给你的。”
何灵曼一边哭，一边将绢帛递给了段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