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章小娴一屁股坐进副驾驶座,关上车门的瞬间,一股熟悉的雪松香如同一股清泉般扑面而来,沁人心脾。她不禁心中一颤,这股香味是如此的熟悉,仿佛能唤起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记忆。
方大明熟练地发动车子,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章小娴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后视镜里,映出的是方大明的侧脸。他的鬓角已经有了几缕明显的白发,那几缕白发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时光无情的烙印,刺痛了章小娴的眼睛。
“张先生给我打了电话。”方大明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默,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接下来要说的话,“小娴,那铺子我去看过了,屋顶确实漏过雨,而且……”
“而且什么?”章小娴急切地问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方大明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而且房东是我前妻的表哥。”他的语气平静得就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没有丝毫波澜,但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同重磅炸弹一般,在章小娴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转让费六十万,他说看在我的面子上,首付三十万就行,剩下的三年内还清,不用利息。”方大明继续说道,他的目光始终直视前方,没有看章小娴一眼。
章小娴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方大明,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复杂的情绪。路灯的光芒透过车窗,洒在方大明的脸上,形成一片片明明灭灭的光影,将他的轮廓勾勒得忽明忽暗,让人难以看清他真实的表情。
她微微张了张嘴,那原本灵动的唇瓣此刻却似有千斤重,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是被一团无形的棉花严严实实地堵住了。那些在心底翻涌了千百遍的话语,那些积攒了许久的千言万语,此刻就像被卡在了嘴边,任凭她如何努力,最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在寂静的车内悄然消散。
车载音响里,正悠悠地放着那首经典的老歌——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那舒缓而悠扬的旋律,宛如一条轻柔的丝带,在车内缓缓地飘荡着。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段被小心珍藏在记忆深处的时光,可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些画面却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只留下这旋律,还在诉说着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情感,或甜蜜,或苦涩,都随着歌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车子缓缓地停在了“娴”店的门口。章小娴深吸一口气,伸手去开车门。这时,坐在一旁的方大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轻轻递到她的面前,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期许,缓缓说道:“这是我书房的备用钥匙,你以前总说喜欢我那儿,以后你想去,随时都能去。”
在这个傍晚时分,天空宛如被打翻的墨水瓶一般,浓稠的暮色如滚滚乌云般笼罩着城市的天际线,将其染成了一张皱巴巴的苦瓜脸,仿佛这压抑的氛围都能拧出二两苦水来。
章小娴站在路边,她那精致的妆容在昏黄的路灯下瞬间变得格外引人注目,就像暗夜中突然亮起的霓虹灯招牌一样,闪耀而夺目。她脚踩着高达十厘米的“恨天高”,不时地跺跺脚,那声音如同在给这沉闷的夜色打着急促的鼓点,哒哒哒地响个不停,仿佛她恨不得要把这坚硬的地面都敲出一个洞来。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一辆出租车缓缓驶来。章小娴见状,如饿虎扑食一般,猛地一把拉开了车门,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一样“嗖”地一下钻进了车里,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她这一连串动作带起的香水味,仿佛在大声宣告:“我赶时间呢,谁都别想拦住我!”
后座的真皮座椅仿佛散发着丝丝寒意,章小娴缓缓地靠向椅背,感受到了那股凉意透过衣服传递到皮肤上。她的身体微微一动,丝绸衬衫与座椅之间发出了一阵细微的沙沙声,这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章小娴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香奈儿外套上的菱格纹走线,感受着那精致的纹理。她的思绪渐渐飘远,想起了今早马应雄在电话里提到的庆功宴。她可以想象到那些西装革履的人们在宽敞的宴会厅里举杯相庆,水晶吊灯的光芒在红酒杯沿上折射出细碎而璀璨的光,仿佛整个场景都被一层华丽的光芒所笼罩。
她的手机突然在包里震动起来,打破了她的遐想。她微微皱眉,瞥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没有丝毫犹豫,便迅速按下了挂断键。她心里很清楚,这个电话多半又是催债公司打来的。
“师傅,赶紧的,去帝景苑!”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火烧眉毛般的紧迫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等待着她去处理。
出租车司机迅速启动车辆,车轮与柏油路面摩擦发出沉闷的声音,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钝刀子,在那里吭哧吭哧地切割着柔软的橡皮,这种声音让人听了心里直发毛,甚至想要去薅自己的头发。
章小娴有些心烦意乱地随手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就在这时,她耳朵上的钻石耳钉在车窗透进来的路灯光的映照下,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一般,开始了一场华丽的“表演”——旋转、跳跃。这对耳钉可是马应雄花费巨资购买送给她的,而且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这对耳钉和她身上穿着的香奈儿斜纹软呢外套简直是“天作之合”。
这件外套的下摆时不时地会蹭到真皮座椅上,章小娴像是条件反射一样,迅速地抻了抻衣角,心里默默念叨着:这可是去年在巴黎玛黑区“剁手”买回来的宝贝啊,当时方大明那个家伙还夸赞说这个颜色把她眼尾的那颗痣衬托得像一颗会发光的小星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