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墨星辰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林哲焦急地看向墨星辰，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劝阻。
药塔考核极其严格，尤其是针对他们这种没有背景根底的陌生人，标准往往会被刻意提高。
他担心墨星辰是为了帮他而强出头，最终反而会害了她。
墨星辰却只是回给他一个极淡却异常安心的眼神，那眼神中的平静与强大，奇异地抚平了林哲心中的焦躁。
王执事见状，不再多言，冷哼一声
“那就随我去‘考核殿’！”说罢，转身在前引路。
孙淼恶狠狠地瞪了林哲和墨星辰一眼，嘴角勾起得意的冷笑，连忙跟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嘴脸。
围观的众人也顿时来了兴致，纷纷涌向考核殿，都想看看这个突然出现、口气大得惊人的绝色女子，究竟是真有倚仗，还是虚张声势。
药塔的考核殿位于一层偏殿，殿内颇为宽敞，光线明亮。
中央整齐地摆放着数十个制式统一的、灰扑扑的石制丹炉，看上去朴实无华。
四周则是高高的评审席和围观的廊台。
此刻，听到风声，评审席上已经坐了几位药塔的导师。
其中为首的，正是那位面色阴沉、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浑浊与算计的李师傅。
他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穿着绣有四道银边的深青色大师服，在药塔乙区地位颇高。
他看到林哲和墨星辰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阴鸷与恼怒。
王执事上前，低声向几位评审说明了情况。
李师傅听完，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重的冷哼
“哼，不知所谓！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药塔碰运气？”
“当我药塔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
“王执事，你现在是什么人都往考核殿里带，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王执事。
另一位看起来面容较为和善、眼神清正的老者赵导师打了个圆场，但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无奈
“哎，李师傅稍安勿躁。既然人来了，又是按规矩申请考核，我们便按流程走便是。”
“也好让某些人知难而退，死了这条心。”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林哲一眼，似乎也并不看好。
考核流程很快由王执事宣布：第一，于一炷香内，准确辨识一百种随机抽取的药材，其中不乏数十种外形相似、药性却天差地别、极易混淆的品种；
第二，于半个时辰内，成功炼制出指定的一品药散——“凝血散”，并且成散品质必须达到上品！
要求一出，现场顿时一片低低的哗然！
“上品凝血散？这要求也太苛刻了吧！”
“是啊！就算是正式的‘药士’，也没几个能保证每次开炉都能炼出上品啊！”
“这凝血散好像就是之前出事的那种吧？李师傅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看来李师傅是铁了心要借此机会把林哲和他带来的人一起摁死了……”
“那姑娘惨了，怕是要被赶出药塔了……”
林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凝血散！果然是它！李师傅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报复！
而且将标准定得如此之高，这根本就是不打算给任何活路！
孙淼脸上露出了压抑不住的得意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墨星辰惨败滚蛋、林哲被严惩的场景。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墨星辰，却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仿佛周围的一切议论、那苛刻至极的要求，都与她无关。
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些被端上来的药材和那灰扑扑的石制丹炉，眼神平静得令人心慌。
考核正式开始。
第一项，辨识药材。
一百种药材被盛放在白玉盘中，由药塔学徒依次捧到墨星辰面前。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清冷而准确的声音便如同珠落玉盘般响起，报出一种又一种药材的名称、产地、习性、主辅药性、相生相克之理、乃至最佳采摘时节和处理保存的要点……
甚至还能精准地指出其中几味药材因保存不当而导致的细微药性流失。
她的语速平稳，知识渊博得令人瞠目结舌，许多偏门冷僻、甚至只存在于古老药典角落的药材，她也如数家珍，解释得比药塔教材还要详尽透彻。
负责考核记录的赵导师，眼中的惊讶越来越浓，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赞赏，不住地抚须点头。
而李师傅的脸色，则随着墨星辰每报出一种药材，就阴沉一分，到最后几乎能滴出水来！
毫无悬念，第一项考核，墨星辰以无可挑剔的完美姿态，轻松通过！
短暂的休息后，第二项，炼制凝血散。
墨星辰走到指定的石制丹炉前。
这种最基础的丹炉甚至没有连接地火口，需要考核者自行操控微弱的火系灵力，或者使用药塔提供的、燃烧缓慢的特制火炭来加热，对火候的掌控力要求极高，极易失败。
众人只见她并没有像其他考核者那样急急忙忙地生火、称量药材，而是先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丹炉的内壁，闭目感应了片刻，仿佛在与之沟通。
然后，她才开始处理药材。
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与精准的韵律感，每一种药材的投递顺序、预处理手法、分量、时机都精准得令人发指。
她甚至没有使用旁边备好的称量工具，全凭一双手感堪称恐怖的手，信手拈来，却分毫不差。
当需要加热时，她只是将掌心轻轻贴在冰凉的炉壁之上。
看到她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波动，孙淼差点嗤笑出声，李师傅嘴角也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点灵力，能点燃火炭就不错了！还想精准控温炼丹？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等着看笑话的人，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只见在那微弱得可怜的灵力催动下，石制丹炉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炉温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均匀而稳定地攀升！
草药的精华被完美地、最大化地萃取出来，药液在炉内融合、反应、凝练……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滞涩和波动，稳定得如同早已设定好的程序，带着一种近乎于“道”的自然美感！
半个时辰的时限刚到，甚至还没等执事出声提醒！
墨星辰掌心一收，那微弱的灵力瞬间切断，炉火骤熄，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
她轻轻揭开炉盖。
轰——！
一股难以形容的、浓郁纯正到极致的药香，如同爆炸般瞬间席卷了整个考核殿！
那香气不仅沁人心脾，甚至让闻者体内灵力都隐隐活跃了一丝！
只见炉底，均匀地铺着一层薄薄的药散。
那药散色泽鲜红欲滴，如同最上等的朱砂，质地细腻均匀无比，在殿内光线的映照下，隐隐反射出一种温润的、属于极品药散才有的宝光！
负责检验的赵导师一个箭步冲上前，几乎是颤抖着手，用玉匙取出一小撮，放在鼻尖深深一嗅，又仔细置于指尖捻磨观察，甚至动用了一丝灵识去感知其药力融合度……
越看，他的脸色越是激动，呼吸越是急促，最后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兴奋而变得嘶哑尖锐：
“完美！完美品质的上品凝血散！”
“药力融合度近乎十成！杂质近乎于无！能量内蕴，宝光自生！”
“这……这简直是奇迹！是教科书级别的完美作品！”
“老夫……老夫炼药一生，也从未在一品药散上达到过如此境界！”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那个依旧一脸淡然的绝色女子，以及赵导师手中那撮如同红宝石粉末般的药散。
完美品质的上品凝血散！就算是李师傅亲自出手，也绝无可能次次达到这个水准！
而她，只用了一个最普通的石炉，一丝微弱到可怜的灵力，在规定的半个时辰内就完成了！
这已经不是天赋异禀能形容的了，这简直是颠覆常识！是妖孽！是怪物！
李师傅的脸色黑得如同锅底，手指紧紧掐着座椅扶手，因为过度用力，指甲甚至陷入了木头之中，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孙淼更是张大了嘴巴，眼珠凸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脸上的得意早已被惊骇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林哲激动得浑身剧烈颤抖，眼眶瞬间就红了，眼中充满了狂喜、震撼、以及无以复加的崇拜！
他赌对了！他带回了一个真正的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