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未出朝阳时,北墓园阴森森,刘薄寒从不害怕墓碑,更不害怕鬼。
鬼哪有人可怕,有钱的人可以任意摆布鬼呢。
鬼要是有了钱,说不定会遭人抢劫一空。
唐慈墓碑前,刘薄寒蹲着,放下一整个榴莲,亲自剥开外皮,果肉香甜软糯,放置贡品盘上。
“这可是小月亮感谢我帮她惩罚坏人特意给我摘的榴莲,唐姨,你沾我光了。”
“你还不知道吧,秦叔叔也喜欢我的小月亮,还霸占了小月亮的儿子。”
“这都是报应,我贪心活命的报应,你和秦唯要是活着,你那么厉害,秦铮肯定不敢觊觎我的小月亮。”
“唐姨,我想送秦叔叔陪你陪秦唯下去团聚!”
啪嗒,深秋时节,槐树枝掉下来一大截,不偏不倚,打在刘薄寒的额头和侧脸,惨白的脸蛋瞬间遍布红痕。
疼的他抽噎一下。“真狠,唐姨,你真是一点也不心疼我呀…”
“我说说笑话嘛,我哪里舍得动我秦叔叔一根寒毛,我太爷爷知道了一定会宰了我。”
“你都不知道,我太爷爷有多宠爱秦叔叔,你都不知道,你生秦唯那晚,值班医生被他踢破了脾胃。”
“其实那人五脏出血,当场死了,我太爷爷运作一番非说残疾了,出国治病养伤了。”
“其实就连秦叔叔都不知道那医生已经死了,那晚就被他打死了,是我太爷爷保他,尽管他是个杀人犯,也是个无罪的杀人犯!”
“不过那医生也该死,我听我爸说,秦叔叔去找那人问秦唯的尸首呢?那人说你还要那个野种干嘛?”
“他还说他在门口听的清楚,来了几个医生也是他拦着不让进,为了保全秦叔叔的名声,打死他他也不会对旁人说那天病房里的事。”
“唉,秦叔叔说只有死人不会说话,然后就噼里啪啦重拳出击…我爸说操办你葬礼的秦叔叔好几天不吃不喝都能给那人打死。”
“你说,他要是吃饱了饭,会不会一拳头打死孟鹤煜呀。”
“反正我太爷爷还没死,尽管他打死的人是孟家公子又怎么了,你放心吧,有我太爷爷在,秦叔叔就算杀了我,也没事。”
“唐姨,保佑我,保佑秦铮,一拳头干翻孟鹤煜,我抢走小月亮,不允许你的秦铮亵渎她。”
唐慈不同意,又折下来一根树枝,接连抽打他下山的脚步。
刘薄寒脚步没停,目视前方,步伐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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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念,困厄秦铮二十七年的愁绪,一朝剖解开来。
他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也听不见旁人在耳边说话,怀里的水晶盒子捂到温热。
“来人,照顾好孩子,我身体不舒服。”
“是…”
“一惟亮亮乖,乖…”
小家伙们乖得很,闭紧小嘴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
秦铮到了家,机械着身体指令,换鞋,吃饭,安顿好两个孩子。
入梦。
“唐慈,我找到秦唯了。”秦铮抑制不住的激动。“我找到咱们儿子了…”
“你听好,刘薄寒要害你,害你…”
“唐慈…别走…”
短短三句话,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秦铮要起身去染犀牛角引魂香,朝阳扑面送来一缕阳光,他颓然歇下动作。
瘫在床上流泪,怀里的水晶盒子由温转烫,不曾下怀。
阳光爬窗,秦铮再也等不及,颤颤巍巍拿出手机,打去了黄颖的电话。
他以为自己哭够了,眼泪流干了。
但是听见黄颖温柔的声音那一刹那。“小铮…”
“黄姐…”
泪水再次决堤,像是银河倾斜,毫不顾忌往大地兜底。
黄颖顿感不好,立马招呼保镖安排官家飞机,马上回国。
“黄姐,秦唯…秦唯的骨灰,刘薄寒为我找到了,我怎么那么废物啊!我怎么就不知道向刘老服个软。
我早该知道秦唯被他们拿走了,我早该想到的啊!
子弹,子弹,官家子弹不会随便搁置,我还傻乎乎的去翻骨灰,我还立什么衣冠冢!
我又害了秦唯,害得他二十多年没能入土为安,我又害了他,又害了他…
明明服个软就能办成的事,我怎么就这么傻,这么倔呢,我…我…”
噼里啪啦…
孟家家庭医生。“秦正委,您冷静,呼吸碱中毒,快,密封袋,快,氧机,快。”
电话那头的黄颖急到跺脚,家里一阵手忙脚乱,噼里啪啦的嘈杂声音。
过了大约十分钟,家庭医生满头大汗,拿过秦铮手里的手机,回话。“太太安心,秦正委清醒不稳定,打了一针安定睡过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孟家保镖接过手机。“太太,秦正委从刘家回来就丢了魂,怀里抱着一个水晶盒子,不让任何人动。
他睡过去了,怀里抱着那个盒子,不撒手。”
孟元。“看住了,别让秦正委做出应激的事!孩子们呢?”
“在睡觉,睡得很沉。”
“那就好,我们马上就能到家。”
“是。”
保镖试了试,秦铮虽说打了一针安定睡了过去,可怀里的盒子外力拿不出来,除非他愿意撒手。
强制睡过去的秦铮如愿看见了唐慈和秦唯,唐慈手里牵着小卷毛朝他缓缓走来,脸蛋就是孟言诚的样子。
这是秦铮潜意识的显化。
梦里,湿润了眼眶,秦唯喊他爸爸,喊的很勤。
“爸爸做的够好的了,不要难过。”
“唯唯,爸爸对不起你…”
现实中,孟家一家,一脸担忧等他醒。
孟言诚摸了摸舅姥爷的脸。“怎么还不睡醒?都睡了一天了,舅姥爷,起来吃饭啦…”
孟言诚摇晃他,秦铮睁眼时,脑子还不清晰。
“唯唯,你叫我什么?”
“……”孟言诚可谓是猴脑加强版,他听见唯唯二字,立马反应过来,舅姥爷梦见了舅姥姥和秦唯舅舅。
他萌萌哒哒的说。“爸爸,我是亮亮,唯唯舅舅不在…”
“亮亮…”秦铮抬手摸了摸他的小嫩脸。“亮亮怎么叫我爸爸,你该叫我舅姥爷才对…”
他又说。“我当你爸爸,好不好?”
“好…”
秦铮又睡过去,生病了,发高烧说胡话,体温爆表,高烧不退。
这针安定剂量并不大,秦正委是心病,心药难医,只能靠他自己扛过去。
沈爷沈奶还在太平洋,沈阳北在新加坡武吉知马陪黎盈,沈鹏陈曦在新加坡帮助陈首忙碌竞选。
秦铮生病好几天了,孟家人想了想,如果明天还不见好的话,就告诉沈鹏,让他们赶快回京市。
今夜,星光稀疏,明月朗朗。
黎姿曼投了凉毛巾,扶着孕肚坐在秦铮床边,帮他擦手擦脸,愁眉不展。
“老舅,能醒醒吗?”
秦铮幽幽然睁眼,出现了幻觉。“唐慈…”
唐慈四个月大的孕肚,刚好是秦铮初升主任一职。
那年,幸福安稳踏实,前景一片光明。
正如眼前的美人一样,给人不切实际的梦碎幻想。
“唐慈,你怎么这么瘦了,脸蛋好白净了…”
‘唐慈’柔笑。“黄姐送我的雪花膏好用。”
“怪不得这么香,让我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