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师兄看似散漫,督起学来却半点不含糊。每日天不亮便掀了我们的被窝,逼着我们去后山迎着罡风练灵气化形;午后又拽着我们切磋实战,招式拆解细致到分毫;入夜后还会拿出宗门秘传的修炼心得,逐字逐句地讲解其中窍诀。这般高强度的训练,就是申屠这般精力旺盛的家伙,都直呼吃不消。
不过成效也是显而易见的。仅过了三个月的时间,我们四人的修为便如坐火箭一般突飞猛进,丹田内的灵气愈发凝练浑厚,瓶颈应声而破——竟齐齐踏入了筑基圆满的境界。
这般神速的进境,连五位长老都啧啧称奇,直说我们是外门千年难遇的好苗子。
而唐天化瞧着我们这般拼命,也终是收起了每日作画的闲散心思。他不再整日瘫在床榻上休憩,也会陪着我们一同修炼,甚至会主动指点我们灵气运转的疏漏之处。虽说他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可周身偶尔泄露的气息比以往凌厉了数分,显然将修炼放在了心上。
这一日,岳嵩长老的炼体课刚结束。我们五人拖着灌铅般的双腿,一步一挪地走回西院十号房。嘉豪刚推开房门,便一头倒在榻上,哀嚎道:“累死了!总算能好好休息了!”
诸葛翔瘫在旁边的椅子上,揉着酸胀的腿肚子,苦着脸附和:“可不是嘛!岳长老这炼体课真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竟让我翔单脚来回跳了两圈山门,我翔现在还打哆嗦呢!”
“是啊……”嘉豪扒拉着自己的胳膊,一脸委屈,“这岳长老怕不是在故意整我们!”
唐天化慢悠悠地晃进屋,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抬手敲了敲两人的脑袋:“你们两个又在这发牢骚啦。下个月就要参加内门试炼了,还不抓紧时间修炼,反倒在这叫苦连天,真打算在试炼场上丢人现眼不成?”
申屠立刻挺直腰板,摆出一副前辈的架势,对着二人呵斥道:“就是!你们这两个家伙,遇到一点苦头就哭爹喊娘的,都跟哥哥我学学!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进内门?”
诸葛翔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切,你也就嘴上厉害,方才跳山门的时候,就属你喊得最响……”
这话声音不大,却精准地飘进了申屠的耳朵里。他当即眼睛一瞪,回手就一拳砸在诸葛翔的肩膀上,直接把他打翻在地:“死胖子!别以为你嘀咕什么我没听见!欠揍!”
“哎呦!”诸葛翔捂着肩膀龇牙咧嘴地爬起来,一脸委屈地嚷嚷,“大哥!你能不能别动手啊?我翔每天要被你打八百回!”
看着两人闹作一团,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收敛笑意,沉声问道:“兄弟们,你们想进内门的哪一脉?”
这话一出,打闹的两人瞬间安静下来,连瘫在床上的嘉豪都支起了脑袋,眼中满是向往。诸葛翔摸了摸下巴,咂咂嘴道:“内门的擎苍、断川、焚霄三脉,哪一脉不是挑得厉害?咱们顶多先想想,最后能不能进心仪的脉系,还得看试炼表现。不过要是我翔够格,肯定加入断川一脉,想想就过瘾!”
“断川一脉?”申屠当即嗤笑一声,“你也就这点追求了。就算断川一脉的近身缠斗再横,那也只能跟对手贴脸肉搏!而老子必须要去无相长老的擎苍一脉!那威猛无比的快拳直取对手要害,这才是真男人该练的路子!”
诸葛翔梗着脖子反驳:“近距离怎么了?断川一脉的弟子哪个不跟座铁塔似的,就算挨多少下攻击依然纹丝不动,但若被其找到机会近身锁住,管你什么中距离快拳,照样给你摔得爬不起来!你懂个屁的近战!”
二人吵得面红耳赤,一旁的嘉豪忽然插了句嘴,语气带着几分腼腆:“我想进……焚霄一脉。”这话一出,吵得不可开交的申屠和诸葛翔都安静下来,齐刷刷看向他。
嘉豪挠了挠头说道:“听说焚霄一脉不主打硬拼,专搞中远距离反击之法,拳腿功夫又快又刁,还能借着势头反击回去,跟我的路子挺契合。听说焚霄一脉的无垢长老,是‘青冥三绝’中的最强者,我若能拜入他的门下,肯定能学到不少真本事。”
这话没人反驳——焚霄一脉的反击路数和无垢长老的实力,在整个外门都有所传闻,想进这一脉的人倒也不少。
就在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之际,靠在门框晒太阳的唐天化,忽然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似笑非笑:“你们争了半天,就只盯着体派三脉,难道没听过覆海一脉吗?”
“覆海一脉?”
我们四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面面相觑,纷纷摇了摇头。诸葛翔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美人师兄,宗门典籍里明明只记载了擎苍、断川、焚霄三脉,都是清自在祖师传下的正统,又从哪来个覆海一脉?”
我也看向唐天化,沉声道:“美人师兄,覆海一脉是什么来头?为何我们从未听过?”
唐天化闻言,收起了脸上的散漫笑意,缓步走到自己的床榻坐下,眼里多了几分郑重。他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将那段尘封的宗门秘辛娓娓道来:
“这覆海一脉,说起来才是青冥宗最正统的传承,只不过被体派三脉压了数百年,才成了如今无人知晓的‘旁门’。”
“数百年前,青冥宗由清自在、清玄尘两位祖师联手创立。他们二人闯入极北秘境,得了太初界王启珩留下的完整传承——清自在主修炼体之道,清玄尘则钻研御气秘术。起初二人志同道合,宗门气象蒸蒸日上,可随着弟子越来越多,两脉的理念分歧也越来越大。”
“清自在一脉坚信‘炼体为尊’,肉身强横才是立足之本;清玄尘一脉则主张‘御气为上’,灵气运转可撼天地。后来两脉弟子屡次争执,甚至演变成宗门内乱,百年大典的宗主之争中,清自在以界墟期的修为击杀了清玄尘,确立了体派正统地位,将清玄尘一脉的传承尽数封禁,只留下体派三脉的记载。”
“覆海一脉便是在清玄尘陨落后,由他的闭门弟子清砚所创。清砚在清玄尘死后,一直隐居在寒月峰中,也不过问宗门之事。”
诸葛翔心头一动,忍不住开口问道:“美人师兄,若是依你所言,宗主连其师兄清玄尘都能痛下杀手,那为何又放过了清砚?”
嘉豪也连忙从榻上支起身子,附和着点头道:“是啊是啊,也太奇怪了!师父都杀了,哪还有留着徒弟的道理?”
唐天化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悠悠道:“呵呵,你们还记得刚入外门之时,是何修为?”
嘉豪反应最快,“是炼气期!”
唐天化微微颔首,“青冥宗的武学,皆是来源于太初界王留下的传承,也就是气与力的双重传承。巧的是,这清砚乃是气派中天赋远超清玄尘的存在,更难得的是,他只一心闭门修炼,从不过问宗门之事。”
“清自在杀了清玄尘后,本就堵不住悠悠众口,若是再对这般天赋卓绝又安分守己的后辈动手,难免落人口实。况且,清自在困在界墟期数百年不得寸进,他留着清砚,未尝没有私下请教、以求突破至太初境的心思。”
申屠听得眼睛发亮,一时忍不住追问道:“美人师兄,这些秘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啊?宗门典籍里可半点没提啊!”
“自然是岳嵩长老先前告知我的。”唐天化摊了摊手,一脸坦然,“我既然敢说,便说明此事的真实性毋庸置疑。”
我沉吟片刻又追问道:“美人师兄,依你所言宗门分为体派和气派。气派随着清玄尘祖师的陨落备受打压,清砚创立覆海一脉后又不问世事,这才导致宗门上下无人知晓气派的存在,反倒让体派三脉备受尊崇,对吗?”
唐天化点了点头,目光忽然落在我身上,语气带着几分考究:“不错,晚舟师弟,你对这体派和气派,有何看法?”
我不假思索,沉声应道:“既然太初界王的传承以气为根基,那修炼之道,自然该以气为主!体脉不过是辅助,若舍本逐末,只炼肉身不修灵气,终难以触及真正的传承!”
申屠当即嗤笑一声,插话道:“晚舟啊,你说这话可就偏颇了!你是对灵气感知敏锐、掌控力强,才有底气说这话。可像我这样,不去炼体,难道去靠着稀薄的灵气去跟人拼命不成啊?炼体,才是我这种人的唯一出路!”
嘉豪在一旁默默看着,没有搭话。诸葛翔也跟着点头附和:“大哥说得没错。晚舟,你和嘉豪在灵气掌控上的天赋,确实远胜于我和大哥。我们若想赶超旁人,不走炼体之道的话,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我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反驳,唐天化却抬手打断了我,他看着我们几人,眼神平静而通透:“修炼一途,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适合自己修习的路。”
众人见状,纷纷住了嘴,各自坐回床榻,低头摩挲着掌心的薄茧,心头都在掂量着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声掠过檐角,带着几分秋意的微凉。
诸葛翔憋了半晌,忽然凑到唐天化身边,腆着脸问道:“师兄,你想去哪一脉?”
唐天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随即往后一仰瘫倒在床榻上,手臂枕在脑后,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我?我想自创作画一脉。闲来写尽青山色,醉后画破万里云,多自在。”
这话一出,满屋的人都被逗笑了。申屠笑道:“哈哈,还得是美人师兄你,要是长老们知道你要搞什么作画一脉,怕是要……”
唐天化闭着眼,懒洋洋地哼了一声:“管他呢,折腾一天了,睡了。”众人也确实累极了,纷纷吹灭了烛火。西院十号房很快陷入沉寂,只有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伴着窗外的风声,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窗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执法弟子洪亮的喊话声,那声音穿透了清晨的薄雾,清晰地传进我们屋内。
我们五人几乎被同时惊醒,面面相觑间房门被“笃笃”敲响,一名执法弟子立在门外,严肃地说道:“十号房弟子听令,即刻前往宗门广场,大长老有要事宣告!”
我们五人不敢耽搁,迅速换上弟子袍,快步赶往外门广场。此刻的外门广场早已人山人海,所有外门的师兄弟都已集结完毕,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疑惑与好奇。
就在众人交头接耳之际,五道流光自天际落下,稳稳地落在广场中央的高台上,正是外门大长老褚烈及马原、岳嵩、利涛、苏婉四位长老。他们神色肃穆,目光时不时地望向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天际传来一阵破空之响,一艘通体由不知名白玉雕琢而成的巨大灵舟,缓缓从云层中降下。灵舟上灵光流转,符文密布,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磅礴威压,仅仅是悬停在广场上空,便让下方所有弟子感到一阵窒息。
“这是内门的灵舟!”一名弟子惊呼道。
待灵舟缓缓落地,一道身着金色长袍的身影纵身跳下。他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气息沉凝如山,此人正是当初在黑岩城主持宗门试炼选拔的岳冰长老!岳冰长老目光扫过全场,随即对着五位外门长老微微拱手。
“见过岳冰师兄。”五位长老齐齐回礼。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心头巨震。只听岳嵩长老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亲近,沉声说道:“兄长,你来了。”
“兄长?”我瞳孔骤然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二人。岳冰长老与岳嵩长老,一个刚毅沉稳,一个粗犷豪迈,无论从气质还是样貌上,都看不出丝毫相似之处。
就在我满心困惑之际,美人师兄忽然把脑袋凑了过来,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晚舟,你看起来很诧异啊。”
我微微颔首,美人师兄接着说道:“岳冰长老作为我宗的接引长老,常年在外奔波。而岳嵩长老则坐镇外门,他俩是亲兄弟的事,在整个宗门也不算什么大秘密。”
“可……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啊?”诸葛翔挠着头,一脸茫然地嘀咕道。
“啪!”申屠反手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没好气地说道:“关你屁事!长老们的事你议论什么?管好你的破嘴就行了!”
诸葛翔捂着脑袋,委屈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岳冰长老对着岳嵩长老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罕见的温和笑意。
褚烈长老上前朗声道:“诸位弟子,奉宗主号令,皓宇界域的第一大宗门——合欢宗,今日将派遣弟子前来我宗进行友好交流。这是外门弟子难得的学习机会,亦是展现我青冥内门弟子风采的时刻。现请诸位弟子即刻随我等一同踏上灵舟,前往内门观摩!”
“合欢宗?”
“是那个以双修之法闻名,美女如云的合欢宗?”
“天啊!我们竟然能去内门,还能见到合欢宗的弟子!”
广场上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弟子们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先前的紧张与不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兴奋与期待。
在五位长老的指引下,我们依次踏上了那艘宏伟的白玉灵舟。灵舟内部远比想象中更为宽敞,我们几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后,灵舟缓缓升空,平稳地朝着内门飞去。
透过灵舟的舷窗,内门的景象尽收眼底。与外门的庄严肃穆不同,内门处处山清水秀,一座座悬浮在空中的仙山楼阁,无数飞禽走兽在山林间嬉戏,甚至有灵智未开的妖兽好奇地抬头望着我们的灵舟,眼中满是灵性。
这般景象,看得我们这些外门弟子目瞪口呆,心中对成为内门弟子的渴望愈发强烈。不多时,灵舟便在内门广场上空停下,而内门广场的中央,早已站满了身着各色服饰的内门弟子,他们气息沉稳,神情淡然,看向我们的目光里也带着几分审视。
我们随着人流走下灵舟,内门广场的宏伟与肃穆扑面而来。广场中央,一座数十丈高的白玉平台之上,已然站着数位宗门大能,他们气息内敛,却如山岳巍峨,仅仅是立于那里,便让整个广场的空气都仿佛凝固。
为首之人身着玄色嵌金纹短打劲装,身高九尺,肩宽背厚,虬龙盘结的肌肉在劲装下若隐若现,肌肤泛着一层淡淡的金芒。他面容刚毅,棱角分明,额间嵌着一枚淡金色的竖瞳,双目开阖间,竟有雷霆隐现;须发银白却不显苍老,自带睥睨天下的威严。此人,正是青冥宗宗主,界墟期大能——清自在!
他的身后分立着四位归真境巅峰的首席,正是四大脉系的掌脉者。
左侧第一位身高八尺五寸,肩宽腰圆,肌肉贲张到几乎撑破衣物。他面容凶悍,浓眉大眼,双目圆睁如铜铃,眼神锐利如雷霆;短发根根倒竖,肤色呈古铜色,额间嵌着淡紫色雷纹印记,满脸煞气。他身着一袭紫色劲装,正是擎苍一脉的掌脉者——无相长老。
无相长老的身旁,是一位身高九尺如铁塔般的汉子,他比无相更显壮硕,肩宽是常人的两倍有余,手臂粗壮如常人大腿。面容憨厚却自带威慑力,同样浓眉大眼,下颌宽大;皮肤黝黑粗糙,布满纵横交错的疤痕,额间土黄色的山岳印记厚重如山。他身着黑色短打,脚踩黑靴,正是断川一脉的掌脉者——无妄长老。
清自在的右侧,站着一位身高七尺八寸的健硕男子,体型虽不如无相、无妄那般粗壮,但全身肌肉线条流畅紧致,面容俊朗,剑眉星目,眼神灵动狡黠,带着一丝不羁;黑发微卷,随意披散在肩头,肤色白皙却不显柔弱,额间淡红色的火焰印记跳跃不定。他身着红色劲装,正是焚霄一脉的掌脉者——无垢长老。
而在无垢长老的身旁,却站着一位气质截然不同的男子。他身高七尺七寸,体型精壮匀称,虽无体派三脉首席那般压迫感,但也颇具气场。他面容清隽,眉目疏朗,鼻梁高挺,唇色偏淡;黑发及腰以墨玉簪束起,发间夹杂几根银丝,额间一枚淡青色的水滴印记,显得宁静而深邃。他身着青色长衫,脚踩白色云履,此人便是覆海一脉的掌脉者——清砚长老。
高台之下,数百名内门弟子列队整齐,沈清辞与时光也赫然在列。沈清辞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气息比起以往更加深不可测;而时光则双眼赤红,周身煞气几乎凝成实质,显然这些时日,他心中的仇恨并未消减分毫。
这时,清自在缓缓开口道:“今日本宗主召全宗弟子前来,乃为一件大事。皓宇界域的第一大宗‘合欢宗’,已在赶往我宗途中,不日便会抵达,并进行为期三日的友好交流!此次交流,不仅是两宗展示实力的机会,更是后辈们开阔眼界、学习切磋的良机。”
“宗主英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即全场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清自在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随即转向远处的岳冰长老:“岳冰,外门弟子的安置与引导,便交由你负责。”
“是,宗主!”岳冰长老恭敬地躬身领命。
就在这时,清自在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我们外门弟子所在的位置,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而唐天化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察觉一般。内门弟子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经久不息,就在这时,只见清自在缓缓抬起右手,对着广场虚空轻轻一挥。
“嗡”一声低沉的嗡鸣自天际传来,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微微震颤。紧接着,一道道柔和的白光从广场的白玉石板中涌出,在空中凝聚、塑形。眨眼间,数百个白玉雕琢而成的座位凭空出现,整齐地排列在内门广场之上,一直延伸到广场的边缘。
座位的布局泾渭分明,清自在独自一人坐在广场外最中央的位置,那是一个比其他座位高大数倍的王座,象征着他至高无上的宗主之位。而王座的左侧,分别是三片紫色、黑色与红色交织的区域。无相、无妄、无垢三位首席分别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他们身后的弟子们也纷纷落座,三脉数百名弟子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霸道至极的气势。
而王座的右侧,则显得空旷寂寥。只有覆海一脉的清砚长老一人,静静地坐在第一排的座椅上。他身后的区域空空荡荡,与左侧三脉的人声鼎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有些形单影只,透着一股被边缘化的落寞。
我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一沉。这左右之分,无疑是宗门体派与气派地位悬殊的最直观体现。“外门弟子随我来。”岳冰长老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对着我们这群外门弟子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快些跟上。
我们跟随着岳冰长老朝着广场右侧走去,只听诸葛翔小声嘀咕道:“哎?我们怎么往那边坐?那边不是只有覆海一脉的首席吗?”
申屠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死胖子又多嘴!长老让我们坐哪就坐哪,别废话。”
我们在清砚身后的区域找了个位置坐下。一时间,原本空无一人的右侧区域,瞬间被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填满,虽然无法与左侧弟子的数量相比,但总算不再那么冷清。
我下意识地抬眼看向清砚长老。他正襟危坐,双目微闭,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他周身散发着一股温润而宁静的气息,与左侧弟子身上那股张扬的力量感截然不同。
不知为何,面对这位覆海一脉的首席,我心中竟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亲近感,与敬佩之情。或许是美人师兄讲述的那段宗门秘辛,让我对这位独行首席多了几分敬意。
我深吸一口气,突然起身对着清砚长老的背影,恭敬地拱手一礼,朗声道:“外门弟子叶晚舟,见过清砚首席!”
我的声音在喧闹的广场中并不算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清砚长老的耳中。他那如磐石般纹丝不动的身躯,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只见他缓缓地转过头来,那双紧闭的双目也随之睁开。
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一抹淡淡的微笑浮现在他清隽的面容上。“在下清砚。”他的声音温润如玉,不急不缓,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
他没有称呼我的身份,也没有摆任何架子,只是简单地介绍了自己。我心中一暖,胆子也大了几分,我看着他身后空荡荡的座位,开口问道:“首席,为何这里只有您一人?”
清砚长老闻言,非但没有丝毫的落寞,反而笑得更加温和。他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意,缓缓开口:“因为,我还没有等来我的有缘之人。”他不再多言,只是对着我微微颔首,便随即缓缓转过头去,再次闭上了双眼,恢复了那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第二百零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