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胜身高足够高大，光是这样站在她面前，光影打落下来的影子就足以把少女整个笼罩住。
眼前忽然出现一道这么高大碍眼的身影，季寻很难不意识到。
她抿了下唇，抬眼去看来人。
“柯胜？”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季寻有点意外。
但转念一想，毕竟柯所长是柯胜的父亲，他出现在这里，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略微撑起身体，手指按在沙发的扶手上，等待对方的下文。
上回分开匆忙，她那时候确认完他不是要找的人，因为累得很，身上又酸涨又痛难受得厉害，听他说了要先走就埋头睡下了。
后来两个人也没再见过面。
柯胜垂眼去看她，少女还像上次见面时那样，漂亮得惊心动魄的一张脸不知为何透着昳丽的浅粉，眼尾透着点绯红的春意，说不出来的妩媚。
但却是他很熟悉的，不止在现实里见过，在梦里也回味过很多次的姿态。
……结束完之后的那种模样。
和端木燕感情好到这种地步吗？
在出门之前要缠绵到这种地步，跟他分开这么一会都要黏糊糊地让端木燕哄上半天。
柯胜不自觉去回想刚才看到的画面，只觉得心底酸酸痛痛的，说不出来的难受。
对端木燕是那样的表现。
对他却是用完就扔，连句委婉的哄人的甜蜜假话都没有。
原来小寻不是对谁都这么无情的，只是他和马青山，刚好都不是她喜欢的那一个。
心里想着这些事，他声音不知不觉就冷了些，“……好久不见。”
少女眼睫眨动了一下，只嗯了一声，像是丝毫没有听出他语气中酸涩的情绪。
冷淡得跟那天他走的时候一样。
柯胜心里那点微妙的防线好像一下子垮掉了。
那双见到她之后不自觉亮起的眼睛，像是光芒彻底灭掉了一样，变得晦暗不明。
他伸手去摸少女粉白的小脸。
“只有这样的回应？”
“好歹我也是跟你睡过一夜的对象，就算你有了新欢，也不至于这么冷淡吧？”
柯胜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什么时候也会用这么尖锐的话语，去质问一直想要用最温柔的态度对待的小寻了。
但他忍不了，快要嫉妒到发狂的感情和强烈到要溢出来的占有欲让他完全不想再去伪装那种虚假的大度。
想把最真实的爱恨，通通挖出来展示给她看。
然后，她会有什么反应？
会觉得他的感情很可怕吗？会像那天一样，因为觉得他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冷淡地再也不允许他靠近吗？
虽然不想去承认，但柯胜隐约感受到她好像是在自己身上，找别的男人的影子。
他不想做别人的替代品，所以就算撕破虚伪的甜蜜假象，也想让她看见最真实的自己。
面对他这么直白且露骨的话，少女的反应却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冷漠。
她只是用潋滟着水波的漂亮眼睛看了他一眼，微凉的手指磨蹭着搭上他的手腕。
“你在生气吗？”
略微带了点热度的小脸甚至还在他掌心里轻蹭了一下。
十足的亲近和依赖。
柯胜动作一僵。
本来到嘴边的某些更过分更露骨一些的话不知怎么就自己咽了下去。
“没有……我没有生气。”
隐约察觉到一点不对，他捏着少女的脸颊，指腹在和平时温度格外不同的柔嫩的肌肤上微微摩挲。
柯胜勉强恢复之前面对她的温柔，有点担忧地拧起眉问她。
“小寻，你是不是不舒服？体温有点高，是发烧了吗？”
难怪她整个人乖乖的，刚才又那么黏端木燕，脸色看着也不对劲。
是生病了……而不是他想的那样？
柯胜分不太清在自己心里是她生病比较值得紧张还是她跟别人在一起比较值得紧张。
胡思乱想了一瞬间，怕她抬头和自己说话不舒服，他干脆俯身下去直接在她身前半跪下来。
“是不是端木没有照顾好你，让你生病了？”
季寻摇摇头，手指微微用力，握住他的手腕，主动把脸压在他掌心里。
“没有，只是……有点特殊情况。”
看柯胜好像恢复了正常，她就没有过多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不要不知不觉地黏到他怀里去。
“你是来看柯所长吗？”
“我和端木哥有点事要找他聊，可能会耽误他一点时间。”
柯胜不太在意地嗯了一声，“没关系，我本来和爸爸约的也是更晚一点的时间，只不过想提前来这里转转。”
他解释了一句，视线又忍不住在她身上乱晃。
她这副模样实在惹人怜爱的不得了，只除了……领口衣服纽扣扣到顶都遮不住的痕迹。
特殊情况……什么样的特殊情况？
被她握着的手腕处从骨髓里漫上来一阵酥麻，他下意识又揉捏了两下手下软绵绵的小脸。
……毕竟，他们两个上次分开时的最后一次接触，就是在床上紧紧相拥而眠的紧密亲近。
只要靠近她，很难不让他又想起那天夜里近乎疯狂的……
柯胜抿了下唇，迟疑着再次开口。
“所以你和端木在一起了吗？”
“马青山呢，你和他分手了？”
其实更想问的是——那他呢，是不是再也不要他了？
季寻眨了下眼，“算是吧。”
端木燕是唯一的同伴，马青山已经是敌人，照柯胜这么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不对。
被她足够直接和坦然的回答噎了一下，柯胜沉默了一会，还是沉着嗓子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那个问题。
“那我呢？”
“你之前对我那么温柔……跟我那么亲密，全都是假的吗？”
“小寻……”他拧紧眉。
在父亲的研究所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多少还是有点考验柯胜内心的道德感了。
“你能不能让我继续做你的第三者……端木也好马青山也好，我都可以不在意，你……还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少女盯着他看了一会，像是被他的话说得有点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