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顾繁星被案子的事扰得心神不宁，茶饭不思。于是，灵九儿决定带她出去好好吃一顿，然后带她去放松放松。
时代广场顶楼的法式餐厅里，水晶吊灯将细碎的光斑洒在奶白色桌布上。
灵九儿用银质餐刀切开惠灵顿牛排，她抬头却见顾繁星正对着手机屏幕发呆，叉子上的三文鱼沙拉悬在半空，酱汁顺着叶片滴落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痕迹。
\"顾大小姐？\"灵九儿晃了晃镶钻的高脚杯，冰块撞击声清脆悦耳，\"这可是你最爱的香煎鹅肝配波特酒，再不吃可就要凉了。\"
她涂着豆沙色甲油的手指突然按住顾繁星的手机屏幕，玫红色宝石戒指在烛光下折射出璀璨光芒，\"裴洛南昨天特意打电话求我，说要我带你出来好好休息放松放松，你可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
顾繁星勉强扯出个笑容，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
中央空调的冷气裹着雪松调香氛拂过她裸露的脖颈，却压不住后颈的酸痛。
\"九儿，你说如果一个线索反复出现，却始终抓不住关键...\"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越过灵九儿肩头，落在远处落地窗外渐暗的天色上。
暮色中，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恍惚间与醉仙酒吧监控里闪烁的紫色光影重叠。
那些画面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每一次都像重锤敲击心脏。
灵九儿将切好的牛排推到她面前，餐具碰撞声惊醒了顾繁星的思绪。
\"还记得大学时我们追查'校园幽灵涂鸦'的案子吗？\"她舀起一勺南瓜浓汤，琥珀色的汤羹在勺中轻轻摇晃，\"当时你盯着那幅会在雨夜消失的涂鸦，三天三夜没合眼，最后发现不过是用荧光颜料画在玻璃幕墙上的小把戏。\"
她突然伸手捏了捏顾繁星泛青的眼下，\"现在的你就像那时的你，两个黑眼圈都比熊猫眼大了。好了，现在是吃饭时间，只能好好享受美食，其它的事丢到九霄云外。\"
顾繁星咬了口牛排，肉质鲜嫩的口感却无法驱散舌尖的苦涩。
她一想起因为自己，把好几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并受了伤，她就无法释怀。
\"别看了！\"灵九儿突然夺过手机塞进自己的香奈儿菱格包，金属链条撞击声清脆得近乎尖锐。\"今天是属于我们的闺蜜日，从现在起，你要忘掉所有案件、嫌疑人，还有那个神出鬼没的夜莺。\"
她举起高脚杯，波特酒的紫红色在灯光下宛如凝固的血，\"为了庆祝我抢到星空艺术馆的限定门票，干杯！\"
碰杯时的脆响惊飞了窗边驻足的鸽子。
顾繁星抿了口酒，甜腻的果香混着酒精灼烧喉咙，却无法温暖发凉的指尖。
她看着灵九儿兴奋地翻找手机里的穿搭攻略，屏幕冷光映着好友精心打理的长发，突然想起，初与灵九儿见面的那会，灵九儿也是这样，灿烂乐观的的笑容时时挂在脸上，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其实裴洛南说得对，你太拼命了。\"灵九儿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她伸手整理顾繁星耳边散落的碎发，\"上次跟踪嫌疑人遇袭，要不是...\"
她的话被顾繁星突然的呛咳打断，红酒顺着嘴角滑落，在洁白餐巾上洇出刺目的痕迹。
\"我没事。\"
“没事就好，那就让我们尽情享受美食，等吃饱喝足之后，我带你去艺术馆，我要给你拍一百张美美的照片，让你把这些烦心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为了让顾繁星开心，灵九儿都想好了对策。
顾繁星望着灵九儿，烦恼消了一大半，为了不辜负灵九儿的热情，她只有把有关案子的思绪暂停，好好的享受美食。
一个小时后两人吃饱喝足，灵九儿拽着顾繁星的手走向电梯，正要向艺术馆出发。
当电梯下到一楼的大型商场时，前方prada专柜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尖锐的叫骂：\"乡巴佬也学人买高定？这裙子你刷爆卡都买不起！\"
人群如潮水般向声源处涌去，这声带着尖锐尾音的怒喝有点熟悉。
顾繁星和灵九儿对视一眼，也被裹挟着向前。
只见染着紫色挑染的女孩正把奶茶泼向白衣女子江雪。
作为江家大小姐，江雪此刻用手帕慢条斯理擦拭脸颊，珍珠耳钉在阳光下晃出冷芒：\"没教养的东西，知道这裙子多少钱？够你在奶茶店打十年工。\"
\"放屁！\"
紫发女孩扯着黑色露背礼服下摆，美甲几乎掐进绸缎面料。
\"我三天前就预订了！你算哪根葱半路截胡？\"
她猛地一拽，江雪踉跄着撞向展示架，水晶花瓶轰然倒地。
人群爆发出惊呼，带孩子的家长连忙后退，无数手机镜头对准这场闹剧。
现场混乱不堪，尖叫声、斥责声、物品碎裂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令人窒息的旋涡。
混乱中，江雪的连衣裙肩带突然崩断。
她在踉跄着稳住身形时，后腰大片暗红色胎记从裙摆缝隙中一闪而过。
那扭曲的火焰形状，与监控里夜莺的胎记分毫不差。
顾繁星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凉的手狠狠攥住，呼吸在刹那间停滞。
喉咙发紧得几乎无法吞咽，她死死盯着那抹暗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
眼前的场景与记忆中的监控画面不断重叠，让她产生了强烈的眩晕感。
怪不得当时看到胎记时，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原来，是在刚认识江成俊那年，她曾在江家见过江雪的这个胎记。
\"九儿，快给我手机！\"她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
可等灵九儿慌乱摸出手机时，江雪已经狠狠甩开紫发女孩，整理好凌乱的发丝。
她的目光扫过围观人群，在与顾繁星对视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转瞬又恢复成平日的冷傲。
随后她踩着细高跟转身离开，白色裙摆扬起的弧度依旧优雅，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意外。
顾繁星站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
周围的议论声像隔着层毛玻璃般模糊不清：\"这不是江氏的江雪吗？那胎记看着好吓人...\"
江雪真的会是那个策划连环案件、害好几个无辜者受伤，甚至昏迷的夜莺吗？
她曾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身边的人，此刻却发现一切都变得陌生而可疑。
顾繁星握紧手机，指节泛白。
她抬头望向商场穹顶外阴沉的天空，秋风卷着枯叶拍打在玻璃上。
江雪消失后，保洁阿姨正在收拾地上的碎片，仿佛这场闹剧从未发生。
可那惊鸿一瞥的胎记，却像根钢针扎进她心里。
夜莺真的会是她吗？可她不记得自己和江雪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让她置自己于死地啊。
难道是因为江成俊和江氏？
可江成俊锒铛入狱是他咎由自取，江氏摇摇欲坠是因为他们自己经营不善，与她有什么关系？
无数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让她不知所措、不寒而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