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达刚醒来,正坐在窗边一边看书,一边啃冷馒头。
倏地,门外传来熟悉的嗓音。
他扭过头看去,欢喜蹦了起来,然后一拐一跳蹦出去。
“李叔!婉姐!你们怎么来了?”
李缘忙扶住他,又看了看他仍青紫的脚面,肿大的小腿,皱眉问:“多少天了?这么还没好?”
王伟达苦笑:“半个多月了……就是不见好。”
江婉没多说,招呼他把衣服大衣穿好。
“走,我们带你去大医院看看。”
王伟达懵了。
接下来,他被扶上了车,随后一路赶去军区医院。
又是检查,又是诊治,直到他痛得呲牙裂齿,转而被强制要求住院。
王伟达躺在病床上,盖着暖融融的雪白被子,仍有些缓不过神。
“……脚指头断了两根?真的?”
李缘示意他重新包扎的脚,反问:“医生骗你做什么?你只知道自己扭伤,怎么不仔细检查几个脚指头?”
王伟达苦笑:“那会儿摔得有些严重……我就只检查了脚踝,以为骨头没事。脚指头也痛,但我压根没多想,以为是被拉扯痛了,没放在心头上。”
“大意啊!”李缘责备:“要不是我听着觉得不对劲儿,你这脚指头烂坏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如常走路!”
他年轻时候随大部队南征北战,见惯了各种伤患,也算是见多识广。
昨晚听小徒弟那么一说,他就隐约猜到可能出事了。
“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一个小扭伤半个多月还没痊愈?不是误诊了就是还有其他地方有伤漏掉了。不麻利过来看看,我实在不放心。”
王伟达吃吃笑了,“这么一看,就把我看到医院住院部来了。”
“你啊。”李缘不悦责备:“太大意了!耽误了病情不说,后果不堪设想。”
王伟达赔笑连连,“李叔,这次确实是我大意了……太不小心了。”
“别仗着自己年轻就能大意。”李缘看向他重新包扎的脚踝和脚指头,“配合医生,先养着。”
王伟达苦笑:“今天是除夕……”
“身体比过年重要?”李缘反问:“真的?”
“那不能。”王伟达嘻嘻赔笑。
李缘道:“养好身体,年年都能过春节。”
王伟达乖巧点头。
江婉缴费拿药,匆匆赶了回来。
“医生说了,今天和明天都必须住院。如果后天能消肿,方能安排出院。”
李缘点头:“听医生的,这脚指头耽搁了这么些天,确实得确保能消肿。”
王伟达颇过意不去,道:“婉姐,大过年的让你们来奔走——”
“别说客气话。”江婉问:“要不要让林丛来照顾你?还是黄叔来?”
王伟达踌躇起来:“……林丛来吧。他最近除了写稿子,也没其他事。不过,得给他寻一个床位。他身子骨向来虚弱,不能连累他受冻感冒。”
江婉爽快道:“隔壁床铺还空着,我去找医生商量商量,再找一套被褥来。”
“谢谢婉姐。”王伟达答谢。
江婉睨他一眼,道:“赶紧养好身体,出版社一大堆账等着你来帮忙呢。”
王伟达连连答是,匆忙要去掏口袋。
江婉答:“在你的兼职工资里扣了,还剩十几块。喏!这是剩下的。”
王伟达目瞪口呆:“……怎么?我上个月就去了一趟,哪里能领一个月的兼职。”
“该你的,就是你的。”江婉答:“因为你是兼职,还不是全职工,所以没能拿出版社的年底分红。不过,每个员工都有红包,你自然也有。你是兼职,只有十块钱。”
王伟达惊喜道:“……够多了,想不到不用掏钱,还有钱拿。”
“都是你应得的。”李缘解释:“本来想着等你崴伤好了,应该就会去心园,所以没给你送过去。想不到一等再等,一直等不到你小子。庆幸小林他们昨天出去买东西遇到林丛,才知晓你的脚还没痊愈。”
王伟达点头:“他也告诉我了。他最近忙着写小说,几乎是废寝忘食,嫌弃宿舍吵,每天都带着两个馒头倒点热水就跑出去写稿子。他呀,估摸还没回宿舍,不知道我跟你们来医院。”
江婉担忧问:“那他能照顾好你不?”
让一个病怏怏来照顾一个动弹不得,不得不重新考虑仔细。
“能。”王伟达笑答:“有人能照应就行,我双手没事,不会很费劲儿。”
李缘劝道:“林丛来了,让他别顾着写作学习,该休息还是得休息。他那身体,可禁不起折腾。”
“好多了。”王伟达道:“以前他总是脸色煞白,走几步路就感觉要倒下。自手术后养回来,脸色好许多,精神也不错。只是他还是瘦巴巴的,又不爱动,看着才有弱不禁风的感觉。”
江婉道:“行,那我回头去接林丛过来。”
王伟达又道:“婉姐,让他给我收几件换洗衣服。”
“好。”江婉爽快答应,转头就开车去找林丛。
直到午饭前,她才将林丛送到医院。
一番叮嘱后,江婉和李缘才离开回心园。
心园早已张灯结彩,除了对联还没贴,其他都已经准备妥当。
陆子豪醒来后,听说江婉和师傅出去了,不敢偷懒,陪着郝秀眉开始张罗贴对联。
廖姗姗一边嗑瓜子,一边盯着看。
“左边——对对对!左一丢丢,行了行了,绝对九十度垂直。”
严进出和宫师傅在厨房门口洗配菜,时不时扭过头,偷偷瞥几眼廖姗姗。
宫师傅嘿嘿笑着。
严进出撇过脸,瞧见他的笑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宫师傅收起笑容,压低嗓音:“小严,下午要带廖姑娘一块儿回家吃团圆饭不?”
“不要。”严进出答。
宫师傅有些意外,问:“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要好了——”
“哪里要好。”严进出瞪了瞪他,“你懂什么?我和她哪来要好了?不懂不明白内情就不要乱说,万一人家姑娘误会了,你去负责去啊?”
额。
宫师傅啼笑皆非:“我负责啥?跟她要好的人又不是我,是你啊。下午带她回去不?”
“去什么去!”严进出摇头:“她如果是我媳妇,我带她回去祭祖吃团圆饭是应该的。可她压根不是——”
“很快就是了。”宫师傅打断他,“廖姑娘对你这么有心,你心里头明镜似的。”
严进出向来嘴硬心软:“没有,我一点都不知道。你别多想,也别乱说。”
宫师傅嘿嘿直乐,道:“别这样,我是过年人,我知道的。”
严进出白了他一眼,懒得继续说下去。
顿了顿,宫师傅又问:“小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明天晚上。”严进出答:“我跟太太说过了,她答应了。”
宫师傅点头:“我就请了今天晚上,其他都如常。太太说了,李大妹子会来搭把手。有她打下手,我应该没问题的。”
严进出想了想,道:“如果忙不过来,我后天早上就回。”
“不用。”宫师傅摇头:“你难得回家一趟,跟你爹妈和兄弟姐妹们多聊聊。”
严进出耸肩:“有什么好聊的?他们无外乎问我什么时候结婚生子,然后就各自叽叽喳喳说他们自己家的琐事,各种八卦东家长西家短。我烦他们都来不及,还怎么跟他们聊。后天早上,我尽快赶回来。”
“好。”宫师傅道:“你自个看着办。反正午饭出版社那边不用弄,就园子里这么些人,我还是应付得来的。”
就在这时,指导完贴对联的廖姗姗皮鞋哒哒悠哉晃过来。
“进出,你忙完了没?你什么时候回家过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