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有一家儒生聚集的讲堂。
行动异常迅速和安静，几乎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大部分蒯彻的党羽在睡梦中或被秘密集会时就被制服，只有少数几处发生了短暂而激烈的抵抗，
但在盖聂亲自出手和杂家五奇的配合下，很快便被镇压。
在这些据点中，搜出了大量罪证：私铸的齐刀币、与东胡部落往来的密信、记录与朝鲜卫满和倭地交易的账册、甚至还有几幅标注了秦军沿海布防点的简陋地图。
更重要的是，从被捕党羽的口中，结合之前的情报，盖聂等人初步勾勒出蒯彻势力网络的大致轮廓。
以齐地为基础，通过商业和江湖渠道，向北连接燕赵故地的游侠和部分不满秦政的贵族，向东辐射朝鲜、倭海各岛。
只可惜，那个神秘的“玄机先生”的身份，依然笼罩在迷雾中。
但可以确定，他在夜郎乃至西南夷地区拥有不小的影响力。
“看来，蒯彻所言‘火星’，并非虚张声势。”
盖聂看着整理出来的卷宗，眉头微蹙。这个网络的广度和深度，超出了之前的估计。
一旁的盗趾也咋舌道：“若非殿下明察秋毫，果断出手，假以时日，真可能酿成大祸。”
“只怕的是，这些势力背后的指向，不是别处，乃是在咸阳啊！”
咸阳，陈平连夜写就了一封情真意切又立场鲜明的信，叫人快马送往临沂。
在奏疏中，他首先感谢太子殿下对蒯彻的“不杀之恩”，承认自己与蒯彻确有旧谊，但严正声明“私谊不害公义”，自己绝对忠于大秦，忠于陛下与太子。
他深刻剖析了蒯彻行为的危害性，认为其“悖逆天道，离间君臣，祸乱天下，罪不容诛”。
请求太子殿下依法严惩，自己绝无异议，并愿避嫌，接受朝廷任何审查。
这封信很快被送到孟安的手中。
孟安看完信之后，忍不住笑了笑。
“陈平这家伙！还真是独善其身。”
不过，陈平的态度在他的意料之中，此人聪明绝顶，深知如何在这种敏感时刻保全自身，并表明忠心。
“告诉陈平，他的忠心，我这边知晓了。让他安心办事，一起事情自有公断。”
孟安对信使吩咐道。
他需要陈平这样的人，只要其摆正位置，自然不会因蒯彻之事过度牵连。
然而，让孟安没有想到的是，朝堂之上的风波却并未平息。
一些御史闻风而动，开始上书弹劾与蒯彻有过交往的官员，其中不乏影射陈平者。
更有激进的武将要求在全国范围内彻查六国遗孽，进行新一轮的清洗。
这股暗流让咸阳的官场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这一日，始皇帝召太子孟安入宫议事。
章台宫内，嬴政端坐于案后，虽年事已高，但帝王威仪不减。
他看着面前的萧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孟安这小子，发现人才的本事的确是不错。
“若是临淄之事，寡人已知晓。”
嬴政的声音低沉，“蒯彻，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西域集市还有设立西域客曹的事，你也处理得不错。”
“谢陛下！此乃萧何本分。”
萧何连忙躬身说道。
“不过对于陈平的事情，朝中议论纷纷，你有何打算？或者孟安那小子那边又是如何盘算的？”
突然，嬴政又开口问道。
萧何的声音在章台宫内清晰而沉稳地回荡：“太子殿下之意，首恶必办，蒯彻及其核心党羽，当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其余胁从、不明真相者，可视情节轻重，予以惩戒或教化。”
“当务之急，并非扩大清查，而是整饬吏治，发展民生，巩固边防，让百姓安居乐业，则一切宵小之徒，自然无处遁形。”
嬴政深邃的目光注视着萧何，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发出规律的轻响，每一声都仿佛敲在萧何的心上。
一时间，殿内一片寂静，只有那敲击声和君臣二人的呼吸声。
良久，嬴政缓缓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行吧。便依孟安那小子的想法去做吧。只是，陈平的事情……”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萧何的反应。
萧何心头一紧，但面色不变，躬身道：“陛下，萧何听说陈平已上表自陈，其心可鉴。且陈平多年为陛下、为太子效力，其才具于情报、谋略颇有建树。若因旧谊而疑之，恐寒了尽心王事者之心。”
“哦？”嬴政微微挑眉，“萧卿的意思是，陈平还是可用的？”
嬴政的话叫萧何微微一愣。
“可用，但需察之。”
他思索一下，立刻谨慎地回答，“陛下与太子殿下明察秋毫，自有公断。萧何以为，可令其继续效力，观其后效。”
“若是陈平能够忠心不二，则是陛下和太子之福；若其心怀异志，再行处置亦不迟。”
嬴政微微颔首，不再就此多言，转而问道：“那么，关于西域客曹之事，筹备如何？”
萧何心中稍定，知道陛下这是认可了对陈平的处理思路，也将注意力转向了其他事情。
他详细汇报了与李斯商议的章程，以及初步选定的人员和选址。
“西域之事，关乎长远。那你就和与李斯，好好处理这件事情吧。”
嬴政最后吩咐道，“退下吧。”
“萧何，遵旨！”
萧何深深一揖，缓步退出了章台宫。
走出宫门，初夏的阳光照在身上，他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微微浸湿。
果然，伴君如伴虎啊。
尤其是在涉及谋逆这等大案时，每一句话都需斟酌再三。
…
临淄，太子行辕内。
孟安很快收到了来自咸阳的消息，包括父皇对萧何的询问以及最终的默许。
他笑了笑，对身旁的盖聂道：“看来，父皇是放手让我们去做了。”
盖聂点头：“陛下圣明。只是，朝中那些要求彻查的声音……”
“不必理会。”
孟安摆手，丝毫不在意。
“跳得最高的，未必是真心为国，或许只是想借机排除异己，或者博取直名。我们要做的，是稳住大局，办好我们该办的事。”
他拿起一份刚从临淄收网行动中整理出的卷宗，目光落在其中一行记录上——“儒生聚集的讲堂”。
“这家讲堂，查清楚了吗？”
看着这个讲堂，孟安有些意外，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