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仰刚倒，蒯彻毙命，他就急忙表忠心？”
“臣怀疑，他与蒯彻之事脱不了干系，甚至可能知道些什么，现在是急着撇清关系，或者……想借殿下之力，稳固他在朝鲜的地位？”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盖聂也开口说道：“而且，他信中提及‘经略海外’，似乎意有所指。我们刚接收了孔氏的船队，他那边就递来了橄榄枝。”
孟安微微一笑，看着两个人道：“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既然送上门来，就没有怠慢的道理。”
“子期，派人‘好好招待’韩成一行，从他和他随从嘴里，多套些关于朝鲜、关于卫满、尤其是关于近来与中原（特别是蒯彻）往来的情报。”
“同时，让我们派往朝鲜的侦察船队，加快进度。”
卫满的归附，看似是好事，却更像是一步试探，或者一个精心包装的陷阱。
…
孔玥在得知王仰伏诛、蒯彻“身亡”的消息后，似乎变得更加依赖孟安。
她变得更加配合，甚至主动提供了一些之前未曾提及的信息。
她向孟安透露，孔氏除了经营盐铁，确实一直与海外的朝鲜、甚至更远的倭地有秘密贸易往来。
主要交易一些中原稀缺的珍珠、珊瑚、以及一种被称为“倭铁”的优质钢材。
“殿下，蒯彻，似乎对那种“倭铁”格外感兴趣，曾多次通过各种渠道大量采购，用途不明。”
“倭铁？”
孟安记下了这个线索。
这或许与蒯彻、乃至其背后势力的某些计划有关。
“这倭铁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孟安一下子好奇起来，不由地停下手问道：“是从海外来的？还是什么地方？”
看到孟安认真的样子，孔玥有些诧异。
她把自己的头发理了理，说道：“倭是我们对于东海外上，岛民的统称。”
听到孔玥的解释，孟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随即是更深的思索。
“东海外岛民……倭地……”
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脑海中浮现出那简陋海图上标注的、位于朝鲜半岛以东的一系列岛屿。
“详细说说，这‘倭铁’与寻常铁器有何不同？蒯彻采购的数量大致有多少？可知道具体的来源，是倭地的哪个部分？”
孟安追问，语气中带着不容错辩的重视。
孔玥见孟安如此关注，也打起了精神，仔细回想道：“回殿下，那‘倭铁’与我们中原常见的铁器确有很大不同。”
“其质地更为坚硬，尤其是韧性极佳，不易折断，锻造出的刀剑锋锐无比，远胜寻常青铜甚至部分劣铁。”
“妾身曾见过一柄蒯彻带来的短刃，寒光逼人，能轻易斩断铜钱。”
她顿了顿，继续道：“蒯彻采购的数量很大，并非零星购买，而是通过我们孔氏以及可能其他渠道，分批、持续地购入，多以粗炼的铁锭或半成品的形式运来，数量……累计起来，恐怕足以装备数千人的军队。
至于具体来源，倭地那边似乎也并非统一，有几个不同的部落或者小国在产出，但具体是哪里，交易都由下面的人经手，我也是听人说的，蒯彻自己也讳莫如深。”
装备数千人军队的优质钢材！ 孟安心中一震。
蒯彻暗中囤积如此数量的优质铁料，其图谋绝对不小！
这绝非为了普通的私兵或者护卫，很可能是为了支持一场规模不小的武装行动，或者是在为某个势力提供军备支持。
这些优质铁料会用在哪里，细思极恐。
孟安看着孔玥，声音低沉的问道：“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之前不说？”
见到孟安不高兴，孔玥眼神有些惶恐。
“因为千余人的武装，纵容再精锐也难以翻出什么天大的浪花来！再者我也没有想到这么多…”
说着，孔玥有些低着头，不敢直视孟安的眼神。
“你现在能告诉我这些，也可以了。此事至关重要。”
孟安看向孔玥，神色严肃。
“你提供的这个消息，价值千金。孤会记你一功。”
孔玥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带着些许释然和讨好：“能帮到殿下，是我的福分。”
孟安立刻穿好衣服，离开别院。
回到自己的书房之后，孟安召来盖聂和虞子期，将“倭铁”之事告知。
孟安将孔玥提供的关于“倭铁”的情报详细告知了盖聂与虞子期。
两人听闻蒯彻竟暗中囤积了足以装备数千人的优质钢材，脸色都变得无比凝重。
“数千人的精良装备……这绝非小事！”虞子期沉声道。
盖聂也点点头说道：“孔玥是女子，不懂这期间的到道理。千余人的武装是不多，但是如果围绕这股精锐，也足够打造一支强大的队伍了。”
说到这里，盖聂看向孟安。
“殿下，我们必须立刻彻查这些铁料的去向！臣建议，一方面加派人手，搜查齐地所有可能的秘密冶炼工坊和仓库。”
“另一方面，严查近一年来所有大规模物资运输记录，尤其是通往西部和南部方向的。”
说着，盖聂补充道：“蒯彻虽然死了，但这条线未必就断了。既然他曾大量采购，必然有固定的运输渠道和接收方。或许可以从那些可能负责运输的船帮、马队入手，顺藤摸瓜。”
“你们说的都没有错！”
孟安点头点头，说道：“子期，搜查之事由你负责，动用军队和郡守府的力量，进行拉网式排查，重点是那些位置偏僻、近期有异常动静的作坊。”
“盖先生，江湖渠道和商路追查，就劳烦你带着锦衣卫多费心，让盗跖和荆如风配合你。”
“诺！”
“明白了！殿下。”
两人领命，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敢怠慢。
布置完倭铁之事，孟安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走到书案旁，从一个上了锁的精纸木匣中，取出一本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