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引？”
王仰和田薇都露出疑惑之色。
他们还不理解这是什么东西。
“不错。”
孟安解释道。
“即由官府统一印制盐引凭证，规定其可支取食盐的产地、数量和时限。”
“今后，所有食盐的生产、运输、销售，皆需凭引进行。”
“无引之盐，即为私盐，一经查获，货没官，人治罪。”
看到田薇两个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孟安继续说道：“盐引的发放，可采取多种方式。一部分由官府直接组织运销；一部分可售与有实力、信誉好的商户，使其凭引至指定盐场支盐，运往指定区域销售。”
“甚至未来，可以尝试‘开中法’，鼓励商人运输粮草至边关或需要之地，换取盐引。”
“如此，朝廷可牢牢掌控盐源与定价权，确保盐课收入，亦可利用盐引调控物资，鼓励商业，打击私盐。”
这下子，王仰和田薇算是听明白了。
合着以后的盐，只能和官家来一起做了。
他们以后只配跟着喝汤。
看孟安看向他，王仰脸上带着尴尬，但是还是不得不开口道：“殿下此策大妙！以引控盐，如同扼住咽喉！盐利尽归朝廷，私盐无处遁形！”
“只是……初期推行，恐阻力不小，尤其是那些习惯了走私牟利的亡命之徒。”
田薇也只能说道“殿下，盐引若可交易，则其本身便成了一种特殊的‘商品’，需设立专门机构管理，防止伪造和炒作。”
孟安点头赞许，看着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说的都没有错，考虑的也都在点上。”
“王仰，你负责制定盐引细则与律法，组建稽查盐引的专门队伍，配备精干人手，初期可联合子期的军队，对私盐重拳出击，以立威！”
“田薇，你熟悉商情，负责筹建‘盐引司’，负责盐引的印制、登记、发放与核查。同时，联络可靠商户，率先推行，做出示范。”
他目光扫过二人，语气坚定：“盐乃国之重器，其利必须掌握在朝廷手中！盐引之制，便是孤整顿齐地、充盈国库的利器！望二位同心协力，将此策落到实处！”
“臣（民女）遵命！”
王仰和田薇齐声应道，心中都对这前所未有的盐政改革充满了期待与干劲。
……
就在孟安忙于内政之时，盖聂受命巡查齐地江湖，安抚因孔氏倒台而有些动荡的游侠势力。
这一日，他行至昔日与荆如风交手的那处凉亭附近。
凉亭依旧，山风萧瑟。
一个落寞的身影正坐在亭中，面前摆着一壶酒，两个酒杯。正是荆如风。
他手中的剑已经换了一把普通的青钢剑，那柄断剑想必已被收起。
盖聂停下脚步，示意随行的锦衣卫留在远处，独自走了过去。
“我知道你会再来。”
荆如风没有抬头，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酒意，“坐。”
盖聂在他对面坐下。
荆如风给他斟满一杯酒，自己也举起杯：“断剑之辱，不敢或忘。但那一剑，也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他仰头将酒饮尽，长长吐出一口酒气，“我的剑，执着于‘破’，破开这世间的束缚，破开强加的不公。而你的剑，似乎找到了‘立’的方向。”
他看着盖聂，眼神不再像上次那般充满敌意，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探究：“追随那位太子，真的能‘立’起一个你想要的天下吗？”
“一个……能让这齐地百姓，乃至天下人，不再受战乱、盘剥之苦的天下？”
盖聂端起酒杯，并未饮用，平静地道：“我不知道最终能否完全实现。但我知道，殿下正在为此努力。”
“他铲除孔氏，非为私利，是为夺回被豪强窃取的民脂民膏。
“他推行新币、改革盐政，是为稳定民生，充盈国库以利万民。”
“这条路或许艰难，或许会有偏差，但至少，方向是对的。我的剑，愿为这‘对的方向’扫清一些障碍。”
荆如风沉默良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苦笑一声：“或许……你是对的。我空有一身武力，却只知道愤世嫉俗，破而不立，于这世间，并无多少益处。”
他将酒再次饮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齐地江湖，我会尽力安抚，不给你……和那位殿下添乱。就算是我对这故土，最后能做的一点事吧。”
说完，他对着盖聂拱了拱手，拿起自己的剑，步履有些蹒跚地离开了凉亭，背影依旧落寞，却少了几分戾气。
盖聂看着他的背影，将杯中酒缓缓洒在地上。
他知道，这位旧友的心结并未完全解开。
但至少，他选择了不再与大秦对抗。
这已是对他们最好的结果。
否则荆如风在齐地，还真的麻烦。
盖聂看着荆如风略显蹒跚的背影，忽然开口：“且慢，你就怎么走了？”
荆如风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还有何事？”
“殿下知道你断了剑。”盖聂的声音平静，“他让我转告你，若你愿意，他可赠你一柄宝剑。”
荆如风缓缓转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位太子殿下，竟会关心我一个江湖草莽的剑？”
“殿下说，你的剑虽断，但剑心未失。这样的剑客，不该因一柄残剑而失了锋芒。”
荆如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好大的气度。不过，无功不受禄，我荆如风虽落魄，却也不愿平白受人恩惠。”
“殿下并非要你效忠。”
盖聂淡淡道，“他只是敬重你的剑道。”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数名锦衣卫策马而来，为首一人翻身下马，手中捧着一个长条木匣，恭敬地递给盖聂。
“盖聂大人，殿下命人加急送来的。”
盖聂接过木匣，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柄古朴长剑。
剑鞘呈深青色，上面刻着细密的云纹，虽不华丽，却自有一股沉稳气势。
“此剑名为‘青冥’。”
盖聂将木匣推向荆如风，“殿下说，宝剑当配英杰。”
荆如风的视线落在剑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伸手轻抚剑鞘，指尖在云纹上缓缓划过。
“好剑。”
他轻声道，却没有立即接过，“但我还是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