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殿整个内殿被冻成了整个冰块，一夜的时间凡人绝对做不到，只能是上界之人动的手。
涂知意这几天本就头疼的频繁，如今又被这景象刺激了一通，整个人仿佛一具行尸走肉，面色惨白。
最后还是星牧出手点了她昏睡穴，才把人弄到昭德殿旁边的空房间安置好，由季斯年照顾着。
暮山沉亲自用灵力化开冰层，将沙丽的尸体完整的取了出来。沙然一直在旁边呆呆的站着，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
直到妹妹的尸体放在面前，他才好似回过神一般的喃喃后退。
“这不是我妹妹……”
他满眼的不可置信，情绪渐渐失控起来。
“我妹妹是天枢院的天才……”
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沙然猛地拉住暮山沉的衣袖。
“这不是我妹妹对不对？我妹妹很厉害的，她不会……不会这样无声无息的死……”
暮山沉悲痛的闭上眼，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心中思绪万千。
沙丽之死处处都是蹊跷。
首先尸体是一夜间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昭德殿，凶手这么大的动作他在星辰殿完全没有感觉到，说明此人的修为可能在他之上，也可能是知道他在这里特意防着他。
其次凶手为何要杀沙丽？还要这样将尸体“展示”在这里？
“示威，或者挑衅。”
身旁的洛屿淡淡开口。
“天君可是有什么很强的仇家？”
尸体已经转移到了殓房，现在这里只有三个人。
沙然在听到这句话后霍然抬头，震惊的看向暮山沉。
“你……你是……”
洛屿挑眉：“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摸摸额头，略带尴尬的转身出了门，向涂知意休息的房间走去。
敛房中只剩了沙然和暮山沉，两人相对而立，空气中安静到可怕。
显然沙然并不知道南风君就是天君，沙谕国主并未告诉过他这件事。而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很多事情仿佛就出现了头绪。
比如沙丽被杀，然后尸体又这样出现在昭德殿，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天界有人不希望天君顺利打通上下界从而给出的“警告”。
沙然嘴唇微微颤抖着，他双目猩红的看着对面那气质出尘的男人，双拳紧握，指甲狠狠的嵌进手掌中。
“你真的是……天君？”
暮山沉缓缓点头，并未有其他解释之言语。
他不知道沙然会对此做出什么反应，毕竟沙丽确实有极大的可能是因为他而死的。
如果沙然因此恨上他，或者做出些出格的举动……
暮山沉轻轻叹了口气，认真的抬眸看着对面那悲痛欲绝的男人。
“沙丽的死因我一定会查清楚，绝不会放过凶手。此事……本君会给沙谕一个交代。”
沙然再忍不住愤怒的情绪，转身一拳砸在墙上，四指瞬间便见了血。
“好，我等天君的交代。”
……
洛屿到屋门口的时候涂知意已经醒了，此时正坐在床边静静地捧着茶盏，垂头不知在想什么。
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洛屿心中也甚不是滋味。
季斯年坐在她身旁，看样子是刚照顾她吃过药。星牧在皇城附近排查，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些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洛屿叹了口气，来到涂知意面前半跪于地，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致命伤为术法攻击，没有其他明显外伤，灵脉……”
他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相关的事情。
“灵脉全断，是修为倍高于她之人所为，但也不排除大型阵法的可能。”
涂知意抬眸看着他的脸半晌，然后才轻轻道了句多谢。
她方才心中极乱，各种思绪如同乱麻一般搅在一起。想再去看看沙丽，却又没那个勇气。
因为她隐隐觉得，这件事可能与她有关。
洛屿此时给她带来客观的消息，反倒让她更镇定一些，好从头再捋一捋心中想法。
“方才……你看到了什么？”洛屿问她。
涂知意摇摇头。
刚才季斯年已经告诉她沙丽失踪八天以上，就算沙丽刚失踪就遭遇不测，死亡时间八天，能量也不应该消散的如此干净，丝毫不剩。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魂魄被人完全打散，早就消散在了天地间。
一想到此处，涂知意便觉得心脏一阵抽痛。
“小栀！”
洛屿慌乱的扶住她，身旁季斯年也皱起眉头，下意识的想伸手。
但看到洛屿的动作后，他最终还是收回了那双已经伸出的双手，默默起身退到了一旁。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涂知意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才惊觉自己现在应该不认识洛屿，但想了想好像现在再问他是谁也晚了，于是只好避开这个话题。
好在洛屿也没有提这件事，两人心照不宣的都装作没注意到。
在连通洽谈期间出了这样的事，暮山沉每日在上下界来回穿梭，忙的脚不离地。
他亲自来浮风这件事，上界知道的人并不多，但一直没查到可疑之人。
因为沙丽失踪那天，正巧燮王把涂知意掳了去，所以让人不得不怀疑燮王是否还有同党。
暮山沉亲自去了趟平阳府找陆明煦，两人险些再打一架。
“他居然没走？”涂知意诧异的问。
按理说依照陆明煦的性子，知道了她的身份要么直接提剑杀过来，要么回魔界调兵开战。
可他没有任何动作，就安安静静的待在平阳府。
暮山沉听她这话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些无奈的神情。
“没走，我看他……状态不太好。”
涂知意点点头，心道发现自己被仇人耍的团团转，能高兴起来才怪。
“明煦虽然态度恶劣，但也给了些信息，燮王身边应当没有比他更强的同党。”暮山沉缓缓道。
魔界被陆明煦大清洗过，燮王逃走的时候也是孤身一人。
如果他真的有如此厉害的同党，不至于抓一个没有修为的涂知意都这么一波三折。
第一次是在接风宴上，不仅没抓到人还被翎琛断了一只胳膊。
第二次靠着浮思意把人骗出来才能抓住。
暮山沉回想起那日在山洞中救下涂知意后发生的地动，思虑再三还是开口问道：“涂涂，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嗯，”涂知意点头：“怎么了？”
“你被抓的那天晚上……你还有印象吗？”暮山沉仔细回忆着当时自己的感觉，描述道：“当时我总觉得地下有什么东西向这边快速移动过来……但是很快就没动静了。”
“地下？”涂知意提高了音量。
她不认为以暮山沉的修为会产生什么错觉，他说地下有东西靠近那就一定是真实发生的。
至于这地下……
涂知意的眉头渐渐拧起。
见少女面色沉重，暮山沉也隐隐意识到事情不对。
“有什么问题吗？”他斟酌着开口。
涂知意抬头问他：“老天君没有告诉过你，也没告诉陆明煦吗？”
暮山沉猛地一顿，回想起那天晚上他问陆明煦有没有感受到地下的动静时陆明煦的表现。
“没有。”暮山沉摇头，“明煦应该也不知道。”
涂知意长呼一口气，目光淡淡转向窗外。
“这世间不止有启渊一个真神。”
“还有一位，就沉睡于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