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这是一起灭门案，但现在你又说你是他们的儿子，”
“那你这不是还活着么，歹徒入室灭门，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万璞玉笑眯眯的看着他。
祝元侧目看到他的表情，心中一凉。
他可太了解，当万璞玉露出这副看似轻松的表情，那才真是要动真格了。
这光头和尚接下来要是说不清楚，或者胡说八道一通，万璞玉一定会让他从世间消失。
没想到助理还挺坦然，靠在沙发上还挺像个真事儿，
“你傻么，当时我不在啊，”
“我要是在，现在也没有我这条命了。”
很好的解释，既解释了为什么当时凶手没有杀害他，也能顺便给自己对现场情况一无所知找出一个理由。
“案发那天，我住在我爷爷家，算是侥幸逃脱。”
万璞玉轻微转动了一下眼珠，想继续套话，看看这小子还知道多少，
“这事儿我多少听说过一点儿，但跟我爸或者他爸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你……”
万璞玉边说着，边刻意上下打量了助理一下。
“我怎么了？”
助理果然上钩反问。
“你父母被害之后，你又是怎么跟了李威的？”
万璞玉问他，
“你家还有别人吗？”
“没有了，都死了，”
助理说到这里的时候也动了一下眼睛，明显是在思考，
“我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听说了我爸妈的死讯之后受不了刺激，一口气没上来，人就没了，”
“从此我就成了孤儿，在福利院里待了一段时间，”
“老板不是出家人么，他多少还是信佛的，喜欢做好事，去福利院捐款的时候我们遇上了，”
“他看我机灵，很喜欢我，就把我带到寺里来养大，让我一直跟在他身边。”
啧，这故事讲的还可以啊，简直就是一个低配版的万璞玉的故事，只不过道观换成了寺庙。
通过这个故事，看不出来这小子是从什么地方听说的林家的事情，但大概率是李威教给他这么说的。
所以这个问题可以这么思考，李威又是从哪里听说林家案件的事情，又这么确定林家夫妻跟云玉还有祝平都认识？
林家的案件太离奇了，连经办警方都没想到杀身之祸竟然是从一件已经从他们家离开的“宝书”引来的。
自然更难想到林记者跟云玉和祝平都认识这方面去。
当初祝元他们也就是在已知某些情况的条件下反推回去调查，才能查到这些枝枝蔓蔓。
如果李威早就知道这些，那他跟林家、云玉还有祝平这三方之间，一定最少跟哪一方的交情很深。
但不管是他还是助理，虽然知道的事情很多，但肯定是没有亲历，所以才会在故事大体情节都对得上的情况下，在一些细节方面出现纰漏。
就比如说，助理说他在案发当时住在他爷爷家。
重点不是他在哪儿，而是他提到的是谁。
为了确定这小子的说法，万璞玉在问他的时候故意又提到家人这方面，就是想听听他怎么说。
结果他还是又提了一遍“爷爷”。
他很笃定这一点，那就说明他得知的信息就是这样的，是他得来信息的上源出现了问题。
祝元不清楚此刻万璞玉的意图，所以不敢轻易说些什么，只能看向他，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些暗示，接下来该对助理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但万璞玉并没有看他，只是眼神有些发空，明显是在思考。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万璞玉决定先按下自己的情绪，让助理继续说下去。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助理耸了耸肩膀，冷笑一声，
“你们不会悔过，不会觉得毁了一个家庭，害了别人的人生。”
“那确实，跟我们没关系的事情为什么要内疚，”
他冷笑，万璞玉就给他笑回去，语气同样很冰冷，
“倒是你，跟在李威身边这些年你就是个好人了？你什么人都没害过？”
“不太见得吧，前不久你们老板不还杀了人么，别说你没参与，”
“你们老板都内疚的死了，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呢？是没胆量么？”
万璞玉接连输出几个问号，看来是把助理给打懵了，像是着急解释，直接冒出一句，
“少强词夺理，我们老板明明是因为怕会有人……”
他刚说出就哽住了，赶紧住嘴。
但没用了，万璞玉当然会抓着他秃噜出来的这一句不放，
“怕会有人怎么样？怕会有人来报复他是吗？”
助理深呼吸了几下，开始选择胡搅蛮缠了，
“我是看在老板嘱咐过，有名片的人是贵客的份儿上才跟你们聊聊，”
“你们要是不想聊正经的，那就早点休息吧，我去给你们安排房间。”
助理边说着边就想站起来，但好容易抓着他这么个玩意儿，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跑了。
万璞玉起身抓他，祝元则是跳起来，直接拦在助理要走的路上，不让他出门去。
“想干什么？”
助理咬牙。
“想让你聊清楚。”
万璞玉冷哼一声，
“你说你父母都被害了，但那起案子是被公开过，我怎么确定你不是只看了报纸新闻就来骗人？”
刚刚都聊到李威身上了，助理肯定满脑子在想着怎么在这方面找借口，但万璞玉突然又把话题给聊了回去，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问你，被害的那一家人姓什么，夫妻两个分别姓什么！”
助理深呼吸了几下，看上去好像是在努力的思考，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爸姓林，我妈姓栗，不是李，是栗。”
妈的，回答的还挺准确，不过这也是当年上了新闻的公开消息，他都能知道更深层的消息了，知道这个不算什么。
“那你呢？你叫什么？说大名！”
万璞玉说着，一把把他推回了沙发上。
助理死死的盯着他们，但从他已经发白的脸色能看出，他绝对是慌了。
但最后，他还是回答了出来，
“以前……我叫林文博。”
在他说完之后，房间里突然安静了。
安静了一会儿，才兀的响起万璞玉拍手掌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