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满三人有点拘谨地正襟危坐,身体挺得笔直,仿佛小学生在课堂上被老师提问一般。律师精明地开口,说有要事需要回去处理,然后站起身来,向褚司风和褚妈妈道别。带眼镜的男人见状,也连忙跟着起身,嘴里说着也要回去处理顾先生交代的事情,然后匆匆忙忙地向褚司风和褚妈妈道别,转眼间便消失在了门口,只留下顾满一个人,独自面对“准婆婆”。
此时的顾满,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威严和冷漠无情,他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拘谨和不自在,甚至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他的目光有些躲闪,不敢直接与褚妈妈对视,只是偶尔偷偷瞄上一眼,然后又迅速地移开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顾满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褚妈妈,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仿佛是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最后,顾满终于憋出了一句:“褚夫人。”这三个字说得有些生硬,而且声音也很轻,好像生怕会惊扰到什么似的。不过,说完这句话后,他明显感觉轻松了一些,好像身上的重担一下子被卸下来了一样。
其实,以前的顾满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如此失态。他跟着顾城四处应酬社交,早已习惯了在各种场合中游刃有余地与人交流。无论是权贵还是普通人,无论是老爷、先生、夫人还是少爷、小姐,他都能应对自如,丝毫不怯场。
然而,今天的情况却完全不同。眼前的人可是他爱人的妈妈啊,而且还是在自己未曾登门拜访的情况下,对方母亲亲自过来看望他。在礼数上,这确实是他的不对。
褚妈妈,也就是方青禾,她注意到了顾满的拘谨,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笑。她顺势坐在了床边,温柔地看着顾满,轻声说道:“孩子,别紧张,你还有伤在身,好好放松靠着就好。”
褚司风站在床尾,认真地调整着顾满病床的高度,确保它既舒适又方便顾满休息。调整好之后,他轻轻地掀开小桌,然后温柔地对顾满说:“妈妈专门为你熬了汤,用来给你补身子的,等会儿一定要多喝一点。”
话音刚落,方青禾便从何秀手中接过保温盒,小心翼翼地放在顾满面前的小桌上。接着,她关切地看着顾满,眼中流露出心疼之情,说道:“听司风说你出了一场非常严重的车祸,差一点点就没命了,我这心里啊,真是难受极了。本来我早就想来看看你的,但司风说你需要静养,所以我就一直等到现在才过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顾满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他愣了一下,似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褚夫人,实在不好意思,本来应该是晚辈先去登门拜访您的,这都是晚辈的不是。”
方青禾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好啦好啦,你别这么拘束嘛,我可是早就听司风说起过你的事情,好像是在高中的时候,他就跟我提到过在高中遇到了一个让他难以忘怀的人。有一次啊,他竟然破天荒地说要跟何姐学下厨,你能想象吗?他那双拉过小提琴、摆弄过模型、拿过手术刀的手,居然在下厨这件事情上遭遇了滑铁卢,直接把厨房给烧得黑不溜秋的,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啊!”
褚司风听到母亲提起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无奈笑道:“妈妈,您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了。”
然而,一旁的顾满却突然笑出了声,等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连忙替褚司风挽回形象,说道:“褚先生他现在会做饭了,很好吃。”
“是啊是啊,现在大少他特别会做杂酱面,那味道简直绝了!”何秀也在一旁附和道。
顾满的心脏仿佛被一朵轻柔的云朵包裹着,那云朵是如此的柔软,让他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褚司风做的杂酱面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好吃呢?他心知肚明。他这个人最爱吃杂酱面了,而褚司风学厨艺恐怕也是因为他有胃病很挑食,但没想到,时间居然会是在高中。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恰好与褚司风交汇。就在那一瞬间,褚司风那深情的目光如同一道闪电般直直地落入他的眼底,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他不禁一愣,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方青禾轻轻地为他盛了一碗汤,然后微笑着递到他面前,温柔地说道:“这汤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冷,喝进去刚刚好,你尝尝看。”她的动作和语气都非常自然,就好像他们已经相识很久了一样,没有丝毫的陌生感或排外感。
顾满看着方青禾,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她的笑容如同春天里的阳光,温暖而和煦;她的声音仿佛天籁之音,轻柔而动听。他突然觉得,方青禾就像是他的妈妈一样,给他带来了无尽的温暖和关怀。
这种感觉让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温柔的手紧紧握住,有些发酸,有些发胀。他的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自从他出事以来,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竟然连一个短信、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他发过,甚至都没有来看过他一眼。相比之下,外婆虽然对他严厉有加,但还是给他发了不少信息,关心他的情况。不过她年事已高,拄着拐杖不方便也就没有让她过来了。
想到这里,顾满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他默默地接过方青禾递过来的汤,缓缓地喝了一口。那温暖的汤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让他的身体也渐渐暖和了起来。“谢谢褚夫人。”他没有意识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气息不稳,甚至带点哽咽。
方青禾看着眼前的青年,一米八的个子了,眼眶红红的盯着自己看,她儿子跟她提过这个孩子的事情,看到这情形不免的会心疼,“别喊什么褚夫人了,我很早之前其实就见过你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三月十五号的晚上,在建安园的一场慈善晚会,那场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