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小褚怎么感觉心情还挺不错的样子。他谈恋爱啦?”年长的护士长看到巡房结束的褚司风,不似以前心事重重且疲倦,她忍不住跟身边的晓晓疑惑道。
“好像是六楼走廊尽头的VIp病房里的人醒了,之前老是见褚医生没事的时候都会去那,可能是朋友吧,见朋友从危险中挺了过来,难免心情会好。”晓晓想起她值班的时候,有次六楼巡房,她偶然看到新来的实习医生明明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却再一次回来医院,手中还捧着花进了那间病房,之后只要是她值晚班,她都能看到褚医生守在那人身边。
真的是朋友吗?晓晓不禁也疑惑了起来。
就在这时,褚司风结束了一早上的工作,像往常一样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医院住院部的六楼。他的步伐显得有些匆忙,连带着白大褂的衣角也飘了起来,这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人在等待着他。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褚司风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说话声。那是裴戎和钱柯的声音,他们似乎在谈论着什么。褚司风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病房的门。
一进门,裴戎就注意到了站在玄关处的褚司风,他连忙迎上去,笑着说道:“哥,你来了。”褚司风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到病床边。
病床上躺着的正是顾满,他昨天才刚刚苏醒过来,身体还非常虚弱。此刻的他,瘦削的面庞依旧苍白如纸,让人看了心疼不已。而钱柯则坐在病床旁边,他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
看到褚司风走了进来,钱柯赶忙起身,轻声喊了一句:“褚哥。”褚司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褚司风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只见上面摆放着一些水果和午餐盒。不用问,这些一定是裴戎和钱柯一起带来的。他走到床前,微微倾身轻声道:“今天有没有不舒服?这里会不会疼?”他把手轻轻放在顾满胸口前,这是前不久被一根钢筋插进去的位置。
顾满回应他:“有点,但不是很疼。”这具身体在出事之前他也有过不少强身健体的锻炼,哪怕是昏睡了一个星期,但这伤口也不至于发疼的厉害。
“哥,那我们先回去了。”裴戎是个有眼力见的弟弟,这个时候最应该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索性他带着钱柯一块离开。
午日的阳光穿过医院走廊的玻璃窗,在裴戎和钱柯的影子里织出金色的丝线。钱柯低头看着裴戎插在卫衣口袋里的手,突然想起这人在那个世界里握着长刀砍掉变异者脑袋的模样 —— 此刻却像个普通的大学生,连袖口的线头都透着烟火气。“顾大哥能回来,最开心的就是褚哥了吧。”钱柯抬头看向裴戎说道。他撞见裴戎眼底流转的光。那些在那个世界里并肩作战的记忆突然翻涌 —— 他们曾在古墓里破解机关,在凶险的副本里逃命,此刻却站在医院的走廊里,讨论着最平凡的康复计划,还不用防备所有能发生的意外。这种反差让他鼻子发酸,却又莫名安心。
裴戎笑了笑,伸手搭在钱柯的后脑勺摸了摸,“是啊。对了,你哥哥怎么样了?”
谈到哥哥,钱柯也忍不住开心起来,“他醒过来了,不过因为之前是植物人状态昏睡了太久,现在要做康复性训练,我这几天没有去做家教,就是为了陪我哥做康复。”他停顿脚步,认认真真的看向裴戎,“我哥的事情要不是有你帮忙,我可能现在还在打几份工,哥哥倒下后家里的一切都需要人担着,单单是昂贵的医疗费,就是一座大山。”
“而且其实……” 钱柯突然停顿了一下,手指绞着书包带,“我哥昨天问起你了。” 他想起那天哥哥醒来时看到裴戎送的鲜花,眼里闪过的惊讶,“他说,从来没见我对谁这么依赖过。”
裴戎挑眉,突然伸手揉乱钱柯的头发。少年的发梢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像极了某个田园副本里的薰衣草田。“那你怎么回答的?” 他歪着头,眼睛里映着走廊尽头的光。
钱柯的耳朵瞬间红透,却在抬头时撞上裴戎认真的眼神。那双眼睛在副本里见过血与火,此刻却盛着秋日的晴空。“我说……”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桂花瓣,“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裴戎的身体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突然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
远处,一阵轻微的“嘎吱嘎吱”声传来,那是护士推着小车缓缓走来的声音。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牵着钱柯走到安全通道的拐角处。
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那股刺鼻的气味与钱柯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交织在一起,仿佛编织成了一张柔软而温暖的网,将两人紧紧地包裹其中。
“再说一遍。”裴戎的声音有些沙哑,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钱柯身上,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在一起,随着光线的变化而微微摇曳,仿佛在跳着一支无声的舞蹈。
钱柯缓缓地抬起头,直视着裴戎的眼睛。他看到了裴戎喉结滚动的弧度,那是一种紧张与期待交织的表现。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钱柯的声音不大,但却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过一般,“在那个世界是,现在也是。”
他的话语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进裴戎的心里,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而且你的恩情我或许这辈子都还不清了。”钱柯继续说道,他的语气诚恳而真挚。
裴戎突然笑了,那笑声中没有丝毫的嘲讽或戏谑,只有释然与温柔。他伸出手,将过于认真的钱柯紧紧地抱在怀里。
然后,他微微低下头,让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抵住钱柯的额头。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那你以身相许吧,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许给我。”裴戎轻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