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她吗？”
柳七娘抬头看着灵力幻化出来的人脸，眼神顿时有了变化。
是复杂，是感激，还带着一些怨念。
“哼！
不记得，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而已。”
柳七娘冷冷的说道。
白九九一阵疑惑，言而无信？
“此话怎讲？”
她问道。
柳七娘咬牙切齿的回应：“这个人当初救过我。
但我一点也不感激。
她曾答应让我报仇，明明是说好的，最后却让宋三明那个败类逃了。”
白九九皱眉，在万道界宋三明逃了吗？
那不是幻境世界吗？
难道是真的世界？
她曾用江慧娘的身份在万道界存在过吗？
“那你不会去找去追吗？
如此大的怨气，能怪谁？”
白九九想不通，直接说道。
要不要这么古板？
你是妖，那宋三明是人，修为被废，难不成还能阻止得了你吗？
柳七娘闻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指着灵力幻化的江慧娘，语气充满了怨念的开口：“你以为我不想吗？
是她说，让我变回本体留在宋府，不可用人行状态出现，我答应了
不想言而无信，就只能一直呆在宋府。
后来九思城城主将我打回原形，就更不能离开了。
人类可真卑鄙，说一套做一套。
哼！”
白九九闻言一阵心虚。
她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当时幻境破碎得太快了。
什么都来不及做。
于是道：“宋三明离开后，你就一直留在宋府吗？
是如何做到一直在宋府的？”
柳七娘闻言更怒了。
妖气有些狂暴，眼中全是恨意。
白九九心虚的不敢看她，这件事是她做得不好。
柳七娘则是说道：“我哪有那么好的命？
宋三明逃走后，我便一直留在宋府，日日盼着为我儿报仇。
日复一日的等待，最后宋府搬迁，我颠沛流离，好多次差点死了。
被人不止一次的挖走再种下，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经历了多少次。
直到二十年前，我才被宋府的人带回来种在这个院子里。
却被一个卑鄙小人用灵魂禁锢。
最近半月才能自由活动。
好在地上这个老东西正是宋三明的转世，我便日日鞭打他来解恨。”
这话让白九九一阵唏嘘，感情她在幻境世界对柳七娘的承诺都成了空。
心下有些不好意思。
低头看向地上昏迷的老者，还真别说，虽然此人满脸褶子，可他却和宋三明长得一样。
白九九悄悄掐算一番，竟然发现柳七娘这个仇只能报半月。
当年宋三明鞭打她的次数与半月吻合。
至于为子报仇一说。
柳七娘的孩子也是宋三明的血脉，不存在报仇这段恩怨，柳七娘自然做不到。
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数，谁也改不了。
于是说道：“事已至此，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还是放下吧。
早日修成正果，莫要耽误成神，岂不是好事？”
“不，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我要宋三明偿命。”
柳七娘怒吼道。
白九九看了看她，心中十分同情。
原本是一段十分感人的报恩故事，却成了生生世世的仇敌。
宋三明可真是该死啊。
正在这时，地上的人发出一道轻哼。
紧接着醒来。
他眼神有些迷茫，还有些痛苦和懊悔。
见到白九九时，神情一愣，急忙起身见礼。
“宋三明见过城主大人。”
白九九一阵诧异？
城主大人？
搞什么？
难不成他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于是问道：“你是宋老爷子还是宋三明？”
老者闻言，神色充满悔恨的道：“我两者都是。
觉醒了那一世的记忆。
城主大人，小的有一事相求，还请成全。”
白九九定定的看着他，没想到还真是宋三明本人。
缘分因果这东西着实让人摸不着边际，深奥无比。
“说说看什么事？”
白九九问道。
说起来自己和他也是有恩怨的。
不过在幻境世界时，她便废了宋三明，那就算了结了。
他既然能觉醒那一世的记忆，只能说明与柳七娘的缘分未尽。
不管是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白九九都愿意成全。
毕竟宋三明觉醒，白九九可不认为他是来观光的。
果然，宋三明提出来的要求让她无法拒绝。
“请城主大人让我留在七娘身边赎罪。
这一世我日行一善，便是那一世死前求来的心愿。
希望通过行善事，能与七娘在有见面的机会。
我要让她原谅我，为当年夭折的孩儿赎罪。
城主大人，宋三明早就知道错了，逃离宋家后的第二十年便开始悔悟。
回想当初自己所做之事，简直天理难容。
如今有机会赎罪，我想用往后余生，以及生生世世的转世陪伴七娘，直到她重新修成正果。”
白九九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就理解了为何会如此。
她自然会成全。
毕竟一人一妖如果能斩断因果，对她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柳七娘，你怎么看？”
白九九问道。
柳七娘看着宋老头的眼神减少了许多恨意。
也许她从一开始就是真心爱宋三明的。
所以经历了这么多痛苦与折磨，还是愿意给他机会。
不过这一次白九九想多了。
柳七娘的恨意能减少是因为宋三明知错，不是原谅他。
“能怎么看？
我本是观自在菩萨净瓶柳枝上的一片柳叶，自身便带着悲悯与善良。
无论怎么恨，也不愿意成魔，我愿原谅他，不代表不要公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愿意给他改过的机会。”
闻言白九九松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你们的事便定下了。
柳七娘，你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吗？”
柳七娘有些不解，歪着头看向白九九：“我答应过你什么吗？”
白九九点头：“嗯，不过是用这张脸说的。”
她指着灵力幻化的江慧娘说道。
柳七娘闻言也想了起来，看了白九九好一阵才说道：“跟我来吧。
我身体上长出一节神枝，放在凡俗每日都提心吊胆，生怕那日被谁瞧见。
既然你是她，那便交给你。”
说话间虚空上的绿色妖云散去，变成一条两尺长的柳枝飞在前面带路。
白九九跟着她来到宋府后院，便看见了一棵怀抱粗细的大柳树。
柳树枝叶茂盛，生机勃勃。
所有的柳枝都偏向左边。
那根柳枝飞到树上与之融合，大柳树顿时幻化出一个人形虚影。
虚影眉清目秀，长相柔美。
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像极了邻家小妹。
不愧是观音菩萨净瓶里的柳枝叶修炼成精的东西。
虽是妖，却无半点戾气。
如若有一日得了正果，必定成神。
如此想着，在柳七娘的指引下找到那一节神枝，便迫不及待的丢进空间第二层。
小凤正在打瞌睡，忽然感受到一股奇异的能量，猛的睁开眼睛。
见到神枝的时候，那双有些迷糊的小眼睛顿时就亮了。
她展翅高飞，发出嘹亮的凤鸣，将神枝放在金色柳树上，兴奋的看着有什么变化。
一声嗡响，金色柳树金光爆射，直冲云霄。
一股神力蜂拥而出，席卷整个第二层空间。
柳枝摆动，神性觉醒，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出现，大柳树闪烁不定。
忽然，大柳树金光收拢，逐渐幻化出一个男子身影。
小凤看着这一幕微微皱眉。
这家伙化形了，自己以后在哪儿睡觉？
正在郁闷之际，柳枝化形成功，原地多了一名身穿金色战衣的男子，手持一柄三叉戟，威风凛凛。
小凤看到人后，眼圈一瞬就红了，变成一个人类小女孩的模样，飞扑而来，同时喊道：“柳源哥哥。”
柳源抬头看着小凤，把手里的武器丢在地上，笑颜如花的展开双臂去迎接她。
“小家伙，还是这么调皮，怎么？
你是真的长不高了吗？
这都过去多久了？”
小凤趴在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不松手，声音低沉沙哑的道：“人家是天凤，正处在幼年到成年的阶段。
你难道不清楚，天凤幼年到成年，需要十万年时间吗？
这才过去多久啊。
柳源哥哥，我好想你，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一边说，小家伙一边掉金豆豆，却一边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柳源眼里也有水雾，往事不堪回首。
当年乾坤宗与妖族那一战，虽然自己是为了救小凤才被妖族打碎神根陨落的。
可一点也不怪这个小家伙。
她也是为了救人才遇到的危机。
“好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柳源安慰她，声音有些沙哑。
小凤偷偷的在心里嚎啕大哭，表面却只是悲伤。
柳源出事后。主人就封了她的那一段记忆。
要不是柳源复活，小凤根本想不起来。
古人有云，凤栖梧桐，并非胡说。
小凤只愿待在柳树上，也并非什么特殊爱好。
而是她的本能驱使亲近柳枝。
此刻大柳树原来所在之地展露出来的是一棵巨大梧桐树来。
是被他们的前主人使用神通重叠在一起的。
如今柳枝成神归位，梧桐自然就出现了。
小凤只有待在上面，修为才会不停的增长。
白九九用神念关注着空间，见到柳源后，不由的笑了起来。
她的人又多了一个，而且还不比青伏弱。
队伍壮大，她很开心。
安抚一下柳七娘，又嘱咐一番宋老头，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