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逃出魔域边界,直到再也感应不到幽冥骨龙那股凶戾的气息,才在一片灵气稍显纯净的荒芜山谷落了脚。他盘膝坐在一块磨得光滑的青石上,摊开掌心那枚黑色玉佩,指尖轻轻划过上面流转的古老符文,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爬遍四肢百骸。
玉佩周遭萦绕的玄黄之气浓得化不开,竟自发地与他体内的灵力缠绕在一起,宛如久别重逢的老友。王七凝神细观,玉佩上的符文弯转缠绕,笔锋苍劲古朴,忽然心头一跳——这符文的笔法、排布,竟与他当年在青丘藏经阁角落翻到的那卷残破古籍上的上古符文,有七八分相似!
那古籍字迹模糊,仅残存些“引道”“归墟”之类的零碎字样,他当时只当是废纸,此刻对着玉佩一比对,才惊觉那些符号绝非胡乱刻画,分明在循着某种轨迹指引方向。
“试试?”他心念一动,往玉佩里注入一丝灵力。符文瞬间亮起幽黑的光,一道极淡的玄黄光束从玉佩顶端射而出,直挺挺指向东方。
王七眼神一凝,收起玉佩起身,循着光束指引往东疾奔。这一路尽是荒山野岭,灵气时断时续。奔行了三天,前方忽然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界域屏障,上面流光闪闪,隐约有符文流转——正是分隔魔域和人族领地的界域壁。
他运起灵力护住心脉,将玉佩往屏障上一贴,玄黄之气“嗡”地扩散开来,屏障竟自动裂了道缝隙。王七不敢耽搁,身形一闪穿了过去,身后的缝隙“唰”地合上,仿佛从未开启过。
一踏入人族领地,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与魔域那阴浊的魔气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这里是灵衍界的人族疆域,虽说算不上无边无际,却比他出身的坠星界辽阔了好几倍。沿途不时可见修士往来,有的御剑飞行,有的结伴同行。各大宗门、世家的势力盘根错节,连空气里都透着股无形的紧绷感。
王七没敢卸下易容,依旧维持着魔修那副凶戾模样,气息也压得阴沉沉的,混在往来修士中,倒也不算扎眼。他一路打听,最终摸到了人族疆域的中心——天衍城。
天衍城比黑魔城繁华百倍,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又宽又平,两旁店铺鳞次栉比,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法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穿各色道袍的修士穿梭其间,有御剑掠过的筑基修士,也有气息沉凝的金丹高人,就连街边摆摊的小贩,身上都带着淡淡的灵力波动。
王七找了家不起眼的“流云客栈”住下,挑了间二楼靠窗的房间,一进门就将房门闩死。他摸出玉佩又细看半晌,打定主意先打听这符文的来历。
接下来几日,他天天换着装扮在城里晃悠,有时去书坊翻阅古籍,有时在茶楼听修士闲聊。这天,在一家名为“知古斋”的古籍店里,他假装挑书,指着从玉佩上拓印下来的符文,向店家请教:“老先生,您看这符号,像是哪门哪派的?”
店家是个白发老头,眯眼瞅了瞅,脸色“唰”地变了,慌忙把他拉进内间,压低声音道:“小友,这符文你从哪儿弄来的?这可是千年前天机门的镇门符文!”
“天机门?”王七心头一凛,这名字听着便非同一般。
老头叹了口气,倒了杯茶道:“那可是上古时期人族顶尖的宗门,最擅长推演天机、布设禁制。可惜啊,千年前不知何故突然覆灭,宗门上下无一生还,只留下一处遗迹,名为大渊。”
王七猛地想起青丘藏经阁的记载,那残卷末尾提过一句“天机灭,大渊藏”,当时未曾在意,如今想来,这大渊定然不简单。他谢过老头,回客栈后翻出记忆里的残卷内容,果然记着大渊在天衍城以西百里外,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渊,传说是天机门的禁地,藏着能震动灵衍界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王七换了身灰袍,将玉佩揣进怀里,朝着城西疾奔。百里路程,半个时辰便到了。远远望见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横亘在地,正是大渊。
他站在渊边,一股强大的吸力扑面而来,险些将他拽下去。深渊底下黑气翻滚,隐约传来阵阵非人的嘶吼,听得人头皮发麻。王七运起灵力稳住身子,沿着渊边慢慢探查,果然在深渊边缘的石壁上,发现了与玉佩上一模一样的符文。这些符文首尾相连,织成一道巨大的禁制,将整个大渊罩得严严实实,禁制散发出的气息,正与玉佩的玄黄之气隐隐共鸣。
“就是这儿了。”王七眼中闪过笃定的光。他摸出黑色玉佩,缓缓凑向禁制。玉佩上的符文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黑光,玄黄之气汹涌而出,与石壁上的符文撞在一起。那些符文也跟着亮了起来,原本密不透风的禁制,缓缓裂了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缺口处灵气与黑气交织,隐约能看见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
王七深吸一口气,没有半分犹豫,身形如箭般钻进缺口。身体瞬间失重,朝着大渊深处急速坠落。耳边风声呼啸,底下的嘶吼越来越清晰,浓郁的黑气疯狂往口鼻里钻,他连忙运起灵力护住经脉,同时紧紧攥着手中的玉佩,任由身体在黑暗中不断下坠。
不知坠了多久,下方忽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王七的身子重重砸在一块坚硬的地面上,震得他骨头都快散了架。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落在一处宽敞的石厅里。四周墙壁上嵌着发光的夜明珠,照亮了厅中央那座高达十丈的石碑。
石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天机门的镇门符文。而在石碑顶端,一枚拳头大小的幽蓝色晶体正散发着幽邃的光芒,凛冽的幽冥寒气正是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涌出。
“这是……幽冥晶核?”王七心中狂喜,他万万没想到,竟能在此处找到如此纯粹的幽冥寒气。
就在这时,石厅深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身高三丈、身披金甲的傀儡缓缓走了出来。它双眼闪烁着幽蓝的冷光,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战斧,冷冷地盯着王七,沉声道:“擅闯天机禁地者,死!”
王七眼神一凛,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清楚,想要得到那幽冥晶核,必须先过了这傀儡这一关——这傀儡显然是被石碑顶端的幽冥寒气所驱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