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互相看着，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可是里面并没有传来皇上或者皇后喊人的声音，若是冲进去了见着不好的，被怪罪下来没人承担得起。
又是一声破碎的响声。
宫女们背对着紧闭的殿门，身体高度紧绷着，祈祷公公快些带了人回来。
殿内，慕蓁熹又砸了一坛酒水，酒气弥漫开来，她红了眼圈。
平日里显得有些宽阔的大殿此刻零散落着酒坛，在长榻上，吴正珩穿着朝服酣睡，搭在榻沿的手边歪着一个空着的酒坛，还有一个酒坛倒地，往外流着酒水。
慕蓁熹走到吴正珩跟前来，“心里不痛快，你就在这里醉生梦死？”
榻上的人仍旧紧闭双眼，慕蓁熹气不过，踢开了空酒瓶，探手往他的脸颊上来，沉睡的人突然抓了她的手，翻身将她扯到身下来。
天旋地转间，慕蓁熹的脑袋磕在了枕头上，身体刚触及榻面有些着落感，她的唇就被柔然堵住，他探了进来疯狂侵略。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慕蓁熹用尽力气反抗，终于寻着机会一巴掌打在吴正珩脸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吴正珩伏在慕蓁熹身上，眼眸之中一片明净，根本就不像是喝醉的模样。
慕蓁熹越发恼火，觉得自己又被骗了，推着他的胸膛想要起身，“你该庆幸我没有用防狼招数来对付你！起来，也不用再与你多言了，就这样吧……”
他突然伸了大掌过来，覆盖住慕蓁熹的口，慕蓁熹惊恐地后退，他轻声道，“要怎样才能和好？喜儿，我找不到方法，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掰开了他的两根手指，慕蓁熹瞪着他，“所以你就准备对我用强？鄙视你呀！”
“没有，我想让自己喝醉的，但是……喝不醉。我知道你来了，可我不想与你争吵。”
吴正珩抓住了慕蓁熹的手，往他炽热的胸膛上放，“这里，真的好难受，好难受。喜儿，我不知道哪里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你教教我，不要放弃我，我只有你……”
沉重的头颅埋进细腻的肩窝之中，呼吸打着转，怎么也绕不出温柔乡，也不愿有片刻的喘息，只想就此镌刻成永恒。
肩膀上传来湿意，慕蓁熹想要推开吴正珩的手的停滞在半空，终究是放了下来。
她静静地躺在榻上，“我被青烟刺伤那天，你为什么生气离开？”
他翻了身，躺在外侧，可是唇仍旧在她脖颈处流连忘返，“她该死……”
“不准有隐瞒！”慕蓁熹的手盖在他的脸上，翻身跨坐着。
吴正珩不愿意，也想起身跟着慕蓁熹，可是慕蓁熹的纤手压住他的胸膛，要他安安分分地躺着，“吴正珩，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告诉我，那些你以为不必要、对我好的隐瞒，全都讲出来。”
吴正珩凝望着她，眼中的深邃比暗夜还要漆黑。
慕蓁熹下了最后通牒，“我们开诚布公地对话，若是不行，便及时止损、放过彼此。”
他的大手一下子就捏住了她的脚踝，慕蓁熹拍了下他的胸膛，“说呀，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他想要的是全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力。
吴正珩闭上了眼睛，缓缓道，“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我学了你的善良，留了大皇子等人的性命，不出意外，他们会在宫中安享一生。可是因为这点心软，反而伤了你，无异于是我伤害了你。”
慕蓁熹凝眉，“我分的清是谁动的手，如何能怪你？”
“不，不一样。”
吴正珩缓缓放开了捏着慕蓁熹脚踝的手，“走到今时今日，很多事情真的没得选，我们之间，我必须得保护你。可我竟然软弱了，这便是大错特错。你心善可以，唯我不能。”
他继续讲着，“我让人把他们都杀了，喜儿，还有很多人，很多没在你面前出现过的人，都被我让人处理了，我一面担心你会不喜这样的我，一面更加厌恶会这样担忧的我，我陷入了死胡同，分不清方向与对错，最终，我决定选择永远不会出错的。”
喉咙里一片苦涩，慕蓁熹轻声问，“永远不会出错的，是什么？”
“狠。”
吴正珩也不再保留，“唯有心狠手辣之人，才能活。不止是我，你也是。”
“所以，玄英是你的试探？”
不愧是喜儿，心思一下子就转了过来。
吴正珩冷嗤一声，“是。玄月进宫好几日了，我安排在偏远的宫殿中，没告诉你，除了觉得没有要，不过是宫内多两个人吃穿罢了，最主要的是……欺骗，我怕你觉得我反悔了。”
慕蓁熹也笑了，是释然的笑，“原来你也知呀。”
“可是这些愧疚情愫在心狠之后，就会被强制压下来，有时想想，我确实混蛋。”
“既是试探，你又怎会同意了封妃诏书？”
“因为我亦入了局。”
他是想要借着玄英元英来刺激慕蓁熹，让慕蓁熹扞卫自己的皇后威严，最好是硬气点，完完全全拿捏住玄英元英。
可不想，慕蓁熹什么挣扎反抗都没有，直接送了封妃诏书来明华宫，他一下子就气懵了。
他怀疑着自己在慕蓁熹心中的分量，明明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可她却将他拱手推给别的女子？
愤怒袭上心头，他完全忘了本意，大手一挥，诏书下达。
便是这样，他下了朝就在明华宫中等着，等慕蓁熹来寻他，可他枯等了一整日，什么都没有。
夜深人静，他的脑袋更是要爆炸，各种怨恨的咒骂和嘲笑尽在耳畔。
回去了。
他又回到了没有慕蓁熹前的状态。
可他不想呀，有过一点的真心相待，他怎么可能会放手！
在雪夜中，他出了明华宫，意外撞见雪中漫步的慕蓁熹，她闲庭信步着，脸上挂着笑意，没有一点伤心的模样，怎么可以这样呢？
他已经深处地狱，为他痛断心肠，可她仍旧开开心心的，怎么可以！
带着满肚子的怒火，他冲了上去，丧失所有理智，在皇宫中追着慕蓁熹争吵。
想着这些，吴正珩苦笑一声，睁开了眼，他看着慕蓁熹道，“喜儿，你常常道喜欢上我，你会吃苦，我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