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你没有意识地就释放了言灵？你刚刚看起来挺迷糊的。”
路明非小心地用他目前极为有限的知识猜测着。
“不知道。”老唐一个劲的摇着头，全然没有刚刚迷糊的样子。
此时的河面倒映着零星微光，老唐脖颈处青铜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但路明非数着前方黑夜中的光点，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最后一艘追击快艇早在两小时前返航，此刻河面上只剩下他们破旧的改造游艇，路明非盯着手机屏上偶尔跳动的绿点，总觉得那些无人机是在故意保持距离。
“前面就是圣路易斯港。”
路明非划拉了几下屏幕，确认没有闪烁的红点，开口道：“要不我们上岸吃顿炸鸡？”
“好。”老唐略作犹豫，还是点了点头，一路上他的体能消耗很剧烈，船上带了些食物也吃光了。
圣路易斯港的霓虹灯牌在凌晨四点半依然亮着，夜晚灯火通明，路明非和老唐下了船，沿着街道漫步，他们来到一家炸鸡店，店门口的招牌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走进店里，路明非点了两份大份的炸鸡和两杯可乐，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的夜景，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炸鸡很快就端了上来，路明非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炸鸡的外皮酥脆，内里鲜嫩多汁，香气四溢。
“喀——”
路明非靠在略显油腻的塑料凳上啃辣味炸鸡，老唐的指节敲打着桌面，青铜纹路已经蔓延到耳后，细密的鳞片在廉价的日光灯下泛着病态的青色。
“你脖子上...”路明非抬手欲言。
“酱汁蹭到了？”
老唐抓起餐巾纸胡乱擦拭，金属质感的皮肤刮得纸巾簌簌作响，路明非把后半句疑问咽回肚子，他低下头看着手机，地图上显示距离下一个目标城市孟菲斯大概还有600公里的路程。
这对于普通交通工具而言是个很大的数字，但对老唐改造的这艘炼金游艇来说嘛...
路明非估算了一下，在地形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它的速度绝对已经超过了常规的快艇，或许拿传说中苏联的遗产的地效飞行器“里海怪物”来才有比较的空间。
………
时间很快过去，大约是清晨六点，些许朝阳被乌云遮蔽，破晓前的河道漆黑如墨，老水闸附近的环境显得格外宁静。
密西西比河的河水在船闸前奔腾流淌，发出阵阵轰鸣声，仿佛是大自然演奏的一场宏大交响乐。
老船闸的巨大闸门矗立在河中央，竖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而在船闸的两侧，是各式各样的古老建筑和茂密的植被。
这座古老的水闸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学院的人手早已悄然布置在水闸周围，他们身着黑色的作战服，在灰暗的天色下还算是融入其中，每个人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目光如鹰般锐利，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水闸的入口处，几名执行部的成员伪装成普通的工作人员，看似漫不经心地检查着过往的船只。
然而，仔细观察便能看清楚他们腰间微微鼓起的手枪轮廓，这不免透露出一丝紧张的气氛。
在水闸的内部，更多的学院人员隐藏在暗处，他们手持各种先进的武器，包括冲锋枪、狙击步枪等，形成了一道严密的防线。
不过让他们较为放松的是，这些枪械里一水的都是弗里嘉子弹，这也说明了这次行动在学院的预估中危险性并不算太高。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待着目标的到来。
一条航速极快的游艇晃晃荡荡从上游河道顺着水流溜了下来，两个伪装成工作人员的专员立马互相使了个眼色，背在身后的小型对讲机按下了一个键。
游艇很快通过了水闸中线，路明非抬起头看向水闸后面的世界，微风轻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与河水的流淌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水汽，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但这时。
“不对劲。”老唐的黄金瞳缩成针尖大小，“太安静了，就像暴风雨前...”
“砰！”
随着一声巨响，水闸在他们刚刚通过后就猛然关上，路明非和老唐惊愕地回头望去，只见十五吨重的铸铁闸门轰然闭合，厚重的闸门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来路，溅起一片水花。
“这是怎么回事？”路明非瞪大了眼睛，老唐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黄金瞳突然亮起，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看来我们是被算计了。”
“警告，你们已进入军事管制区。”扩音器的电子音在河面回荡，“立即关闭引擎接受检查。”
“走！”
根本没有搭理这电子声，老唐迅速握紧青铜船舵，莫名的青白色火焰一瞬间炽盛于船尾，君焰产生的小型爆炸将水面炸起冲天水浪，看起来本应受到爆炸影响的游艇却似快马加鞭，噌地一下就窜出去老远。
路明非死死地抓住船舷，镰鼬带回的声波里混着金属碰撞的轻响，紧张让他心脏狂跳，只听“嘭”的一声，他们的游艇快速向前冲。
可刚启动没多远，前方突然拉起了几道粗壮的合金锁链，浪花拍在锁链上炸起两米高的白沫。
眼见被拦住去路，路明非摸出手机正要查看，可几道探照灯柱突然刺破拂晓前的黑暗。
十余艘快艇从各个方向包抄而来，老唐试图在合围完成之前强行突破，火焰再度爆发，然而锁链只是摇晃了几下并未断裂。
此时四周涌出许多身影，都是学院的人，更多黑影从水闸顶端跃下，逼近了封锁区。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
清冷女声伴着金属蜂鸣响起，十柄纯黑短刀在苏茜周身悬浮如孔雀开屏，“请立即关闭引擎接受血统检测。”
兰斯洛特手中的合金长刀在闸墙投下熔金色投影，刀刃缠绕的橙红火焰将晨雾灼出人形空洞：“你们涉嫌危害世界安全，根据《亚伯拉罕血统契》第...”
但老唐的回应是继续把方向舵推到底，游艇尾部继续炸开青白色尾焰，改造过的青铜外壳撞开两艘拦截快艇。
这一次的冲撞将快艇挤开的同时，也把锁链的封锁冲开了一些，在老唐全力施为下，游艇前方的青铜撞角渐渐发红，那些合金锁链竟然有软化的迹象出现。
但在快艇的一侧，苏茜的十柄黑刀在月光下织成死亡罗网，一柄柄地跃上天空化作黑色闪电刺向驾驶舱。
“低头！”
通过镰鼬听到风声，路明非按着老唐扑倒在甲板上，三柄黑刀擦着后脑勺钉进驾驶台。
苏茜站在二十多米外的快艇舱顶，纤长手指勾动如提线木偶师，剩余七柄黑刀凌空转向再度袭来。
兰斯洛特的合金长刀在此刻劈开浓雾，刀刃上跃动的橙红火球照亮他冷峻的面容。
言灵·炽引发的爆燃将游艇左舷炸出焦黑缺口，老唐一把抄起温彻斯特霰弹枪还击，铅弹却在触及兰斯洛特前被火环熔成铁水。
“动手。”兰斯洛特刀尖轻点水面，炽热的火环顺着波浪扩散，三艘快艇上的专员同时掷出合金钢索，带着倒刺的钩爪勉强咬入游艇甲板。
“妈的！”老唐刚想要换弹，却突然佝偻着咳出暗红血块，瞳孔也于一瞬间被熔金色吞没。
隐藏在心底的暴怒通过血脉震颤河面，整段河道突然隆起了青铜尖刺长矛，将几艘快艇直接挑翻。
而苏茜的黑刀在此刻尝试突破防御圈，却在触及船体时遭遇，那些被青铜与火之王权柄改造过的青铜外壳正泛着龙文微光，剑御这个言灵对于炼金金属是不起作用的，甚至在青铜与火之王面前，她那几把黑刀大概率也不会听她的话。
但这还没完，外壳上，液态的熔岩状金属沿着刀身倒流，竟然直接将苏茜的三柄黑刀熔成了废铁一堆。
“警告级别提升至S！”兰斯洛特的刀锋蓄起火红烈焰，他快速看了老唐一眼，然后就低下了头，“目标眼眸为熔金色，疑似次代种纯血龙类的....”
话音未落的一瞬间，时间突然凝滞。
黑色小西装沾着星屑般的青铜碎末，路鸣泽踩着冰晶从虚空踏出。
他轻轻地走进船舱，在路明非目瞪狗呆的眼神中抽出他兜里的iphone并按亮屏幕，接着随意调出一个输出框。
“哥哥，你好像又遇到了一些麻烦？”
路鸣泽顿了顿，“唔，要让你心甘情愿还真是麻烦，那就再送你一个作弊码吧。”
“black sheep wall。即黑羊之墙，这个作弊码现在对哥哥你开放了呢，让我先给你示范一下吧。”
说完，路鸣泽随手点击了几下，然后将iphone塞进路明非掌心，屏幕亮起的瞬间，老水闸的三维结构图在晨雾中投出幽灵般的蓝光。
“它的效果自然是地图全开啦，对了，别忘记使用体验卡。”
路鸣泽渐渐地消失，当时间重新流动时，路明非发现兰斯洛特的火球攻势已然临空，这次的火光尤为恐怖。
但在路明非扑向船舵的瞬间，游艇在老唐操控下做出违背流体力学的直角漂移，暗流中暴起的青铜长矛将火球凌空击爆。
老唐的黄金瞳在浓雾中拉出熔金色残影，那些从毛孔渗出的青铜血液正在皮肤表面凝结成鳞片状的痂。
路明非的视线被手机屏幕幽蓝的微光占据，他点击刚刚那个输入框，手指轻颤地缓缓输入字母。
“用什么珍贵的东西，换回了空白。”
路明非喃喃自语，右手拇指悬在发送键上，屏幕幽蓝的光晕里，“Something for nothing 1%”的字符如蝌蚪般扭动。
兰斯洛特制造出的火光在他视网膜上烙出橙红残影，老唐龙化的骨节爆响近在咫尺，这些声音突然变得异常遥远。
“确认。”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幽咽泉流般的颤音。
那第二波火球已然临空，这次爆燃的橙红中混着黑红，是装备部特制的混有弗里嘉麻醉成分的助燃剂。
但路明非的手指比思维更快，当镰鼬带回第一缕空气震颤的瞬间，他的身体已经跃出船舷，脚尖点在快艇护栏上的触感异常清晰，仿佛整个世界被调慢了十倍。
那名举着防爆盾的执行部专员甚至没来得及转身，后颈便遭到了精准肘击。
“咚。”
“借枪一用。”路明非自己都惊讶于此刻的冷静，镀银的柯尔特m1911在他掌心旋转半周，粗大的枪身代表了这又是一支装备部改造的“航炮”，枪柄残留着那名专员的体温，弹匣里七发弗里嘉子弹呈现妖异的暗红色。
“砰——”
没有丝毫犹豫，路明非到手的第一枪击穿三十米外快艇的探照灯，玻璃碎片如水晶雨洒落，第二枪打爆了这条快艇的控制台，路明非发出的最后一个指令是向前。
趁着这艘快艇造成了些许混乱，路明非飞身跃回老唐所在的游艇，几个轻盈的脚步卸力，然后在倾斜的甲板上滑步转身，第三发子弹擦着苏茜耳际飞过，削断她一缕黑色长发。
“剑御！”
苏茜悚然一惊，全力控制下，剩余七柄黑刀组成的黑刀群在空中结阵阻拦，可路明非的第四枪已然出膛。
当第四发弗里嘉子弹出膛时，路明非甚至能够看清弹头旋转激起的空气涡流，变得异常活跃的镰鼬群带给了他重要的情报，这让他提前零点五秒预判到黑刀阵的拦截角度。
子弹完美地穿过了刀阵第六与第七柄的间隙，擦着苏茜锁骨没入作战服纤维层。
很不巧的是，剑御无法直接控制没有任何金属元素存在的弗里嘉子弹。
弗里嘉弹头穿过了刀阵缝隙，麻醉药剂在接触她风衣面料的瞬间汽化成暗红血雾，七柄黑刀如折翼的黑鹰坠向了密西西比河河面，苏茜踉跄着扶住船舷，瞳孔里最后的画面是路明非那双纯金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