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那就只有田公泉这一个选项了，爷，麻溜的找那两个卵道，刚好，给金轮的药丸子还在吴金銮手里头，顺道让他们送泉水，再取走药。”
老龚决定倒是下得快。
的确，眼下别无选择。
我先联系了神霄，说明我这里的情况，以及金轮他们几人的情况。
神霄本来语态疲倦，很快变得镇定惊喜起来，说他立即遣人过来。
我还想到一个关键点。
曾经的天寿道观，必然也会有真人尸骸！
这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能随意取用！
因此，我又和神霄说了这件事儿。
神霄的一番话，却像是一盆冷水泼来。
原来，当他们开始重建雷平道观的时候，就清理过天寿遗存下来的一切。
山体中，放置着棺材的那个石室他们进去过，的确尸骸不少，可除了雷平道人被折磨的千疮百孔的尸体是正常遗存的，其余的都是历代天寿道人尸骨，且显得十分可怕，几乎全部都是枯骨，枯骨之上满是细小人脸。
没有任何一具尸体是活尸，没有任何一具尸体带着羽化迹象，更没有尸解过。
老龚在一边儿旁听，他微微摇头。
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告诉神霄没事儿，先办眼前事情，我另想办法。
电话挂断后，长吁一口气，我便准备回山了。
途中，在老龚的提醒下，我给丝焉打了个电话，缘由无他，对韩趋，她还是关心的，眼下韩趋不见了，她得知道。
可没想到，我刚说完情况，丝焉就轻笑一声，说：“显神师兄，你办事着急，我是说，你怎么不在山上了，找你也找不到，我不是说过，让你来见我？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让你看。”
我怔住。
丝焉才道：“四规镇出事之后，山门太多弟子往来镇中，韩趋他还是不想和弟子们碰面，就上山来找我了，我择选了一位当日的伤亡弟子，暂且让他上身。最近一段时间，韩趋一直在四规山，他哪儿都没去。”
我戛然无声。
搞了半天，是我自己弄错了？
我还以为丝焉……是意有所指……
没想到，这根本不是什么暗示？
是韩趋？
“显神师兄？”丝焉再轻声开口：“你怎么了？”
“没……没事……你带韩趋去见大师兄，立刻，马上。”
我定了定神，沉声开口：“事关重要。”
“好。”丝焉倒是镇定，她也没多问我什么事儿，就挂断电话。
“啧啧。”老龚砸吧砸吧嘴，才说：“爷好像有点儿不舒服？是因为自作多情了？结果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
“是松了口气，你就不要胡乱来了，否则回头我会告诉椛祈，你看她还给不给你倒酒？”我瞥了老龚一眼。
“呃……”老龚悻悻然一笑，他总算闭上嘴，没有再说一些有的没的。
再等我回到山门，又是半夜。
来来回回，耽误了快两天，人也疲倦不堪。
我若再去管别的事情，何忧天必然会说我。
再加上事情都条理有序了，我便回了六宫殿去休息。
次日正午的时候，我刚出石室，就瞧见何忧天以及丝焉，都在大殿外。
两人明显是在等我。
何忧天的脸色终于浮现着舒畅。
丝焉应该才知道事情，她眸子里还有些许思索，不过更多的，还是淡淡欣喜。
“韩襟师叔祖，清醒了？”我心砰砰直跳。
上山加休息的时间，已经一天了。
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没有完全平复，但我送韩趋进入阴宅后，里边儿并没有发生别的事情，阴宅大门紧闭，无法打开，这至少代表，师叔祖在和韩趋沟通，他只要没直接发怒，那就无碍。”
“他既然不让我进去旁听，便是不想我打扰，等他彻底平复之后，会主动回到山门的。”何忧天这番话很笃定。
我松了口气。
不过，又稍有一丝疑虑和心悸。
“他，会回来吗？其实，他遇到吴金銮等人的时候，肯定是清醒的，过往那些年，至少师尊四规真人告知茅有三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一样是清醒的，他……并没有回到山门，甚至山中一切，他都不知道，武陵，他也不知晓。”我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何忧天沉默不言。
“当年，四规山的白氏，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
“为什么是韩襟师叔祖所害？”
“这件事情，肯定很严重，否则一位师叔祖，一个副观主真人的后辈，绝对不会送到靳阳，去当一个监管长老。”
“韩趋出事，被困在靳阳一处凶狱里，也绝对不会没有四规山的人去管。”
“大师兄，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我抛出了一系列的问题。
对此，何忧天却沉默无言。
丝焉，同样投以疑惑的目光，静等着回答。
“此事，我很难回答，毕竟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或许还是个稚子，全部记载在了四规山的典籍中，若韩襟师叔祖已然仙去，我将这些事情告知你们，倒是无妨，现在这情况就复杂得多。”
我若有所思。
是因为，韩襟所做的事情，的确过分？
“其实，还有问题，长老们差不多都悉知典籍记载，我还得在上清殿召开一次长老大会，先商讨一番，免得他们抵触师叔祖吧。”
“嗯，显神，你和丝焉就暂且不要参加了。”
何忧天这番话的意思，是打定主意，暂时不让我和丝焉晓得了。
这更让我确定，当年的事情怕是格外复杂。
何忧天一挥长袖，却转身离去。
我本意想跟上去，迈出两步后，又再度驻足。
因为丝焉拦住了我。
“显神师兄，没那么简单的，恐怕要得大师兄说服了长老们，得他们授意后，一起去一趟祖祠阴宅，才能将韩襟祖师接出来。”
丝焉的称呼不同。
我和何忧天一个辈分，随他称呼，丝焉还要矮一辈，就只能类似于对雌一祖师的称呼了。尽管韩襟实力差了不少，辈分却的确摆在那里。
一时间，我和丝焉两人都无言，场间陷入了安静。
“显神师兄，可想和我切磋一二？或许能精进一些道法？”丝焉打破安静。
她是打算用自身的感悟，以及对道法的理解，想要辅佐我，让我再进一步？
“不必了，许久没有去雷神崖，我去见雌一祖师。”
我摇摇头婉拒。
定了定神，我迈步也要离开六宫殿。
丝焉却轻声喊道：“师兄，四规山是你的家，这是你认定的。”
“丝焉无礼，觉得你在山下，虽说风光无限，虽说就连鬼龛都被你整合，虽说椛家，也对你死心塌地。”
“但，丝焉明白一件事，命数难违，天命难改。”
“就像是天机神算断言，外邪入侵，四规山至此看似安然无恙，却依旧风雨飘摇。”
“师兄可否长留四规山，丝焉希望师兄一切皆好，且留在大师兄身旁，除内忧，撇外患。”
“改命之途，艰难险阻，师兄一人敌两命，实属危险，若留山，椛家安好，山门则贯通一气。”
“可以吗？”
我余光回瞥一眼，瞧见丝焉侧身行礼，端庄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