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和李英奇准备公布洪渊的死讯……
虽然很多人对于洪渊之事，早有预料和猜测，但听到李英奇这话之后，心中还是不免五味杂陈。
这是人族历史上第一位真正的神境，第一株于绝望中破土而出的花朵。
正拿着笔在纸上记录的萧潇，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但她很快恢复正常，努力保持平静，继续记录着谈话的内容。
徐斐然斜靠身子，闭着眼睛，脸色毫无变化，看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心中早已掀起万丈波澜。
萧潇是八星帝境、徐斐然如今是九星帝境，两人年岁逾百，早就不是当年的小姑娘。
更何况周围还有这么多人，两人又是名震一方的强者，自然不会当场显露情绪。
但自然有人压抑不住情绪，罗烈拍案而起说道：“李大元帅，虽说你以前是我老师……”
“但我还是想要质问一句，你凭什么认定洪渊就真的死了呢？！”罗烈的语气里带着质问、还有不加掩饰的气愤。
李英奇心中一声叹息，但还是说道：“我知道你和洪渊相交莫逆，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余秋雨微微抬手，李英奇见状停止诉说，余秋雨接着问道：“我想问你一句，你在气愤什么呢？”
罗烈义愤填膺道：“洪渊为人族立下不世之功，他如今只不过是暂时消失，我们都没搞清楚状况，凭啥对外宣布他已经死了。”
余秋雨语气平淡：“洪渊为人族立下不世之功，这事毋庸置疑，我们心中也都有数。”
“要是没有洪渊，便无人能够挡住魁皇，东胜神州也早就沦陷。”
“但功劳是功劳、事实是事实，洪渊身死与他立下不世之功，这两者存在什么必然的关联吗？”
“洪渊登天距今接近八年光阴，难道我们要等下一个八年、又或者下下个八年吗？”
“我们云顶天宫和五大战区，这些年一直在派人在外寻找洪渊的踪迹，我们也没有放弃。”
“但天地之间多出的气运，我们难道视而不见，一味等待着洪渊，无视妖族接下来的动作？”
余秋雨最后问了句：“而且如果不宣布洪渊已经身死，咱们后续的动作又要如何展开呢？”
洪渊和李长安成就神境以后，人族多多少少都知晓气运之事。
所以白泽要培养吴天晋升妖神，这事一旦传开了，人们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气运，然后就会想到洪渊……
所以洪渊之死，已经瞒不住了，而且要是强行选择隐瞒，人族便无法展开后续的行动。
余秋雨的话语虽然很是平静，但却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严。
但是看她和罗烈说话的口气，更像是和熟人辩论一般好说歹说、循循善诱。
众人曾听闻一个小道传言：罗烈还在天武大学读书之时，他曾和余秋雨同居过一段时间。
罗烈这些年从未去过云顶天宫，一直待在西部战区。余秋雨偶尔来西部战区，她也从未主动约见过罗烈。
所以对于这个消息，众人一开始觉得是谣言，但此时见到余秋雨对罗烈说话的口气，似乎真的有点苗头。
罗烈望着在座诸君，但心中沟壑仍是难平，洪渊为人族操劳一生，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仿佛认命，只能无奈接受现实。
罗烈的双眼扫过萧潇、徐斐然、萧玄、庞伟祥、林川，他最后看向袁飞虎，“你是洪渊的大徒弟，你来说，你觉得洪渊死没死！”
余秋雨这个顶头上司在这里，刚刚她已经明确表示：洪渊已经死了。
但两位师弟又在旁边，所以袁飞虎肯定不能说：我觉得师父死了。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无论怎么说都是错。
袁飞虎心思聪慧，他抿了抿嘴，喃喃说道：“我也希望…师父…他没死。”
这个答案，同样也是袁飞虎心里话，他希望洪渊没死，但可能已经身死。
罗烈就如同一株孤草，迫切希望找到一名同道之人，证明自己没错。
看到气氛有点焦灼，李英奇为了缓和气氛，只得对罗烈开玩笑道：“你先坐下吧，这里又不是在上课，你不用站起来说话。”
虽然不太好笑，但在座的众人很给面子，纷纷笑了一声……
罗烈颓然坐回座椅，他有点失望，难道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吗？
看着满脸沮丧的罗烈，李英奇宽慰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希望洪渊没死，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洪渊操劳一生，片刻不得闲，一直在为人族殚精竭虑，我也希望他活着，希望他亲眼看着九州一统、荡清妖族。”
“但天下事岂能尽如人意，这就好比打仗总是会死人，人族难道不废一兵一卒、一位英豪也不战死，便轻而易举击败比我们更加强大的妖族？”
这话其实也是在隐喻：魁皇的实力本就比洪渊更强，同归于尽对于人族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但李英奇没有这么说，因为这个真相太残酷，而且也太现实，所以连她自己都不愿意说出口。
而罗烈在纠结又或者气愤之事，同样也是这个问题：凭什么洪渊战死搞得像是好事？
但双方都默契的没有说出口，只是点到为止。
今天在座的众人，要么是帝境强者、要么是一方大佬，自然没有蠢人，心中全都犹如明镜。
但是，这种不能言诸于口的庆幸，庆幸洪渊能换掉魁皇，众人只敢说下说说，没人会放在台面上讲。
“幸有洪渊，惜哉洪渊。”柳平潮喃喃一声，看向身旁的道主茯苓子，苦笑说道：“原来你我皆是卑劣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