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前走，气氛微妙。
裘千蓉和林乐之坐在一起聊天，看见姜意过来，胳膊肘碰了一下林乐之，林乐之瞬间会意，扭头看向姜意和迟嘉舟。
姜意面色清淡地走到她们身边，迟嘉舟稍稍挑眉，在林睿旁边坐下。
水生正在和胥郁京聊天，瞧见人齐了，开始招呼林乐之他们一起坐过来。
裘千蓉压低声音，“迟总没听见什么吧？”
姜意清冷又艳丽的眉眼染上一丝笑意，“你觉得呢？”
林乐之还在进行最后一丝挣扎：“真听见咱们聊天内容了？”
裘千捏了下林乐之的脸蛋，“没必要纠结了，迟总不在乎内容是什么，在乎的是意意对他的看法。”
林乐之眨眼，“什么看法？”
裘千蓉一本正经且极为淡定地开口：“咱们刚刚谈论的看法。”
林乐之反应过来，没忍住爆了‘我敲’，紧接着竖起大拇指，“蓉姐，你真高手！”
几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过去和水生他们一起帮忙烤鱼。
暮色降临，天色逐渐被浓厚的黑色所笼盖，可厂房外的一排暖黄色灯光却很亮，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更为温暖。
水生和胥郁京点亮了篝火，橙红色的火焰汇聚成一团烈目的光，照映着大家带笑的脸庞。
大家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开启了话题。
水生对姜意的工作很感兴趣，充满了向往，于是坐在了姜意旁边，两人聊得很开心。
迟嘉舟视线轻飘飘地瞥了眼，随后不动声色地收回。
“迟总，您要不也坐过去吧？”林睿在旁边出主意，“不是有句话叫做‘打不过就加入’吗？既然拆不开，那我们就一起加入这个家庭。”
迟嘉舟没接话，面色平淡。
“迟总？”林睿又叫了声，迟嘉舟侧眼看了下林睿，眼神清淡，拿起手中的杯子递给林睿，“你把这个水杯给她。”
林睿愣了下，迟总什么时候带水杯了？
他下意识朝姜意看过去，瞥见姜意脸色不太好，喝了口冷饮，他接过水杯，连忙起身，“好的，迟总。”
林睿正要过去把水杯给姜意，就见姜意起身，跟裘千蓉和林乐之说了句去上厕所就转身走了，他都没机会开口。
裘千蓉和林乐之起身，也想跟着过去。
可有人比她们更快。
两人的视线望过去，只是瞧见了男人肃然的背影。
两人没跟上去，暗戳戳看戏。
姜意有些急，到了厕所门前才发现迟嘉舟在自己后面。
“你跟着我一起来干嘛？”姜意瞧了他一眼，“你也要上厕所？”
男人淡声，“嗯。”
“男厕在那边。”迟嘉舟微挑嘴角，漆黑的眸色含着淡淡笑意，“我知道。”
姜意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迟嘉舟扯唇，“闲着没事干。”
“嗯？”
这人怎么了？牛头不对马嘴。
姜意没管他，更搞不懂他什么意思，也没时间想了，转身进了厕所，等她出来时，迟嘉舟已经在旁边等她了。
姜意吓了一跳，“你在这干嘛？”
姜意下意识摸了摸心口，顺着气。
男人微挑嘴角，“怎么？我还不能在这儿了？”
姜意想开口，但电话铃声响起，姜意没接话，打开手机点了接听。
声筒里传来水生关心的声音——“意姐，路不好走，注意安全。”
姜意微笑：“好，谢谢。”
电话挂断，姜意见迟嘉舟还杵在那没动，想起方才打断的话题，她淡笑，“刚刚我不是那个意思。”
迟嘉舟脸色平静，眸色幽深，冷笑一声，“那姜小姐是什么意思？”
姜意脸上还挂着笑，“正常问候一句而已。”
男人莫名其妙地笑了声。
“你吃枪药了？”姜意气笑了，抬眸看他，“迟总，我记得我没哪儿惹您吧？”
迟嘉舟低眸，似笑非笑，“姜小姐言重了，你对我这么尊敬怎么会惹到我呢？”
他莫名其妙地怼她，姜意有些恼了，顿时也来了些火气。
“迟嘉舟，你别阴阳怪气行吗？”
迟嘉舟眼角微挑，薄唇勾勒出一抹笑，冷淡轻嘲，“姜意，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姜意嘴角的笑淡了下来，好脾气地问道：“你怎么了？”
“不敢回答么？还是觉得没有必要？”迟嘉舟低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步步逼近，将她困在方寸之地。
眼前是他高大的身影，是他硬挺的胸膛，他低眸看着她，那双眼饱含了太多情绪，冷淡，期待，压迫，黯然，充斥交杂着，姜意心中波澜四起。
男人低笑出声，上挑的含情眼看向她，看不出情绪，声音冷清淡然，“是没必要还是讨厌我？”
“你有病。”姜意心里也憋闷起来，不想和他掰扯了，冷声，“让开，我要走。”
“嫌我烦了？”迟嘉舟眼神暗了下来，他轻笑，似自嘲又似安慰，轻声道：“也对，这样才对。”
她这个晚上一直在和水生说话，都没分出半个眼神给他。
和水生聊起工作的时候，她眼底全是光，耀眼又明媚。
她第一时间烤好的鱼也给水生了。
迟嘉舟低眸凝视着她。
姜意忍住心底的酸涩，加重了语气，冷冷出声：“让开。”
他轻嘲，随后走开。
姜意立马离开，距离他几米之遥。
男人眼眶渐红，面色寡淡，叫人看不清情绪。
姜意看了眼迟嘉舟，出声，“我先走了。”
迟嘉舟抬起头，姜意已经离开了。
她的背影被一层水汽环绕，多了一丝迷蒙，就如同方才她对着他时的眼神，叫他看不清。
迷茫，彷徨，害怕。
她好似一层水雾，就好像随时会消散。
只要太阳一出现，水汽就会被蒸发，空气会恢复以往的透明度，于是——晴空万里。
可他对于她来说，是太阳吗？
两人回去后都没说话。
大家也都默契地没问。
夜色悄然无声，漆黑的天也更为浓厚，大家散场，各自回了厂房的休息室。
*
翌日。
水生起来打水，姜意和裘千蓉和林乐之刚好看见便过去帮忙。
路过时，姜意发现迟嘉舟站在那，低垂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没打招呼，直接过去了水生那，林乐之和裘千蓉早已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对劲，但都没说话，过去帮水生和姜意一起打水。
林乐之提不动，姜意去帮忙，脚底打滑，摔倒了，水桶也翻了，里面的水打湿了姜意和林乐之的衣服。
姜意的手被水桶的拉坏划伤，在众人还没防反应过来的时候迟嘉舟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把衣服披在了姜意身上。
裘千蓉和林乐之都惊呆了。
怎么能有人动作这么快？
迟嘉舟默默走开了。
裘千蓉把衣服披在了林乐之身上，带着姜意和林乐之一起回了休息室。
没多久，裘千蓉和林乐之出来了，她们早知道迟嘉舟一定会不放心，就在外面，所以没逗留多久。
迟嘉舟淡淡扯了下唇，主动和她们打了声招呼。
裘千蓉和林乐之点头，随后又看向了门口的方向，淡笑：“意意没什么事。”
迟嘉舟点头，裘千蓉和林乐之离开。
迟嘉舟冷嘲了声，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一口一口地吸着，眸色不清。
好半晌，他低头，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发给了姜意。
姜意正想着，手机传来消息声。
【迟总：姜意，给我个机会】
姜意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被他的这些话搅乱，心里乱糟糟的，如若是玩笑话还好，但她知道他不是。
这就更让她烦躁了。
正想着，门外响起一道微沉的声音，“在吗？”
姜意抬起头，没起身。
“是我。”男人微沉的嗓音在外面响起，“方便出来一下吗？”
姜意扭过头，没管，气鼓鼓的，心还没完全平静。
几秒后，她还是去开了门。
门打开。
迟嘉舟倚在墙边，指尖夹着一根烟，白色烟雾袅袅，他俊美的脸笼罩着一层烟雾，显得五官比以往更为深邃。
姜意脸色平静，“有事吗？迟总。”
她的声音没带一丝情绪，太淡太冷，迟嘉舟眼帘低垂，眨了下眼，懒散的模样已然严肃起来。
他下意识地朝她过去，但又止住了步伐，只站在原地。
迟嘉舟的眼神落在她包扎好的手上。
空气静默。
几秒后，迟嘉舟出声：“抱歉。”
他掀起眼皮，低眸对上姜意的眼睛，声音低沉沙哑，“刚刚是我说错话了，我为我的表达不当道歉。”
他沉声，“是我情绪没控制好。”
“如果你觉得那些话听着很有负担，那我不说了。”他吸了口气，深沉的眼眸干净透彻，“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公平追求你的权利，至少……不要抗拒我。”
他的尾音带着点轻颤，姜意的心好似也跟着抖了一下，她抬起头，迟嘉舟眼尾竟然红了一片。
姜意看过去。
男人指尖的烟灰落在他手上。
男人好似没半点察觉，面色依旧。
姜意别开眼，沉默着。
“迟嘉舟。”
“疼不疼？”
两人同时开口。
姜意微愣，随后笑了声，举起自己擦破皮的手，捏了下，“你说这个吗？”
她笑，“不觉得。”
“不要命了？”迟嘉舟哑然。
姜意笑得更灿烂了，“迟嘉舟，比起以往的痛，这点不算什么。”
男人沉默，与她平静又漂亮的眼眸对视，几秒后他哑着声音问：“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