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世人只识其“皮影张”的江湖名号,不知他是当朝天子隐秘拜师的授业恩师,更鲜有人知晓他曾是修仙界“幻傀宗”最后一任宗主,最终因他隐入朝野。
昔年幻傀宗以“以灵塑傀、以意御形”为道,能将天地灵气凝练成可驱策的“灵傀”,小至指尖傀儡,大至千军万马,皆能以神念操控,曾是上古仙门中的隐秘强宗。张浩作为宗门百年一遇的奇才,不仅精通“灵傀术”,更将宗门秘传的“影丝诀”推陈出新——这影丝非金非木,由自身神元与月光寒丝炼化而成,细如发丝却坚不可摧,既能捆缚妖魔,亦能作为操控灵傀的“无形之线”。
他曾是仙门战场上令魔道闻风丧胆的控傀奇才。仙魔大战最烈时,魔道三尊携滔天魔焰合围宗门,山门将倾之际,他于阵前结印,百余具“金甲灵傀”应声现世——那些以千年玄铁铸身、影丝为魂的傀儡,在他指尖丝线的牵引下,如金甲战神般列阵而立。影丝穿梭间,傀儡刀剑齐鸣,金光与魔雾碰撞得震彻云霄,硬是凭着无坚不摧的阵列,生生挡下了三尊的联手攻势,护住了宗门最后的根基。
可这份惊世骇俗的战力,却成了刺向他的利刃。战后,其他仙门数位长老见他年纪轻轻便手握百具灵傀,控傀之术更是独步仙门,忌惮之心渐生。他们暗中串联,以“私炼凶傀、身怀异术恐乱仙纲”为由,不断蛊惑执掌仙门最高戒律的“法戒长老”。最终,法戒凌空,圣洁却冰冷的光芒穿透他的丹田,那曾支撑他操控千军的仙根被生生斩断,连带着与灵傀相连的影丝也寸寸断裂。未及辩解半句,他便被法戒之力裹挟,坠入了茫茫人间凡尘,从云端仙者沦为凡世流民。
张浩早已被仙门戒律除名,贬入人间的千年里,他唯一的执念,便是找到能再开天门之人——唯有借此人契机,他这被斩断仙根的落魄宗主,才能重续仙路,重返仙界。
千年间,他揣着半截断裂的戏杆,以“皮影张”的身份挑着戏箱走南闯北,指尖残存的影丝总在夜里悄然延伸,试图搭起连接仙凡的“影桥”,却因仙根尽断,桥身始终残破。直到那日黄河渡口,浑浊河水卷着芦苇荡,他瞥见一个穿粗布短打的身影正帮老船夫系缆绳——阳光落在那人侧脸,勾勒出的轮廓,竟与千年九幽界他认得的那位一模一样!他心头骤跳,瞬间断定:这一世轮回的人,定是能叩开天门的关键。他当即运转残存神元,将“影丝诀”凝成的细丝悄悄缠上那人衣角,想以此为线,牢牢系住这千年难遇的契机。可他忘了,能撬动三界的人从非丝线可缚,那日黄昏,那人行至渡口尽头,指尖仅微动,缠在衣角的影丝便如断弦般脆响,只余下几缕藕断丝连的牵连,在风中晃了晃,终究没能留住。
影丝断裂的震颤让他慌了神,走投无路下,他辗转找到隐居的天机老人,软磨硬泡说服老人为他推演。老人掐指半晌,睁眼时目光灼灼:“此轮天门再开,气运不在仙山,而系于当朝皇城龙子身上。”他握着断杆苦笑,虽觉前路蹊跷,却也只能将这当作唯一的希望。于是他收起戏箱,抹去“皮影张”的身份,化名“章先生”,借着旧友引荐踏入少年皇子的潜邸,成了他的授业恩师。
白日里,他为少年剖析历代权术、讲授经世济民之道,从朝堂制衡到民间治理,引经据典间,将懵懂皇子一步步引向能肩扛天下的储君之姿;夜深时,他又以仅存的神元为少年调理先天体弱的经脉,悄悄在他体内种下仙缘的种子——他满心期盼,待少年登基、龙气鼎盛之时,定能唤醒那缕与九幽旧识相连的影丝。可当少年真的身着龙袍坐上皇位,皇城漫溢的龙气中,他指尖的影丝却只微微颤动,并未如预期般指向龙椅。这时他才恍然明白,天机老人所断言的“皇城气息”,从不是帝王本身,只是那缕藕断丝连的影丝,恰好在这人间王朝里,与黄河渡口的那个人,有了一丝新的牵绊。
皇帝虽不是开天门的契机,却是他倾付心血教导的徒弟。张浩并未因此弃他而去,而是重新挑起戏箱,以“皮影张”的身份继续游走于人间大江南北——他一边借着戏箱底层的三具“文臣灵傀”为朝廷传递各处诸侯及边疆讯息,默默护持着徒弟的江山;一边循着指尖那缕若有若无的影丝牵连,在市井烟火里寻觅黄河渡口那人的踪迹。他依旧是那个隐在戏台光影里的提线人,既未放弃护朝的责任,也未熄灭重开天门的念想,只待影丝牵出熟悉的轮廓,便能再次抓住那重返仙界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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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最大的渡头边,总蜷着个叫“老玄头”的乞丐。破麻布衫沾满盐霜,枯槁的手里常攥半块干硬的麦饼,渔棚是他的家,浪涛声是他的伴。渡头的世代渔民们都认得他,知道这老头乞丐特别怪,不怕潮、不怕冷,哪怕冬夜狂浪拍碎渔棚,次日清晨他准还在原地蜷着,破碗里的麦饼永远只啃半块——没人晓得,这老乞丐真名玄尘,曾是上古隐世仙宗“沧澜阁”的长老,更没人知道,他守在这渡头三百年,守的从不是一碗热粥、一块干粮,而是东海深处那尊被封印的九幽界妖王。
沧澜阁,本就是隐于东海万顷碧波下的神秘仙门,其宗门核心便坐落于“归墟秘境”之中。这归墟秘境并非寻常地界,它像一道架在东海深处的“半仙之桥”——虽能与仙界产生气息勾连,甚至可借秘境中流转的仙元与仙界诸宗传递讯息、互通法印,却并非真正的仙界疆域。它更像是仙界在人间东海布下的一处“锚点”:秘境里的天地灵气比凡界浓郁百倍,修行速度远超陆地,但又没有仙界那般严苛的天规束缚;弟子们能感应到仙界的道韵,却无法直接踏足仙界,若想飞升,仍需像凡界修士般历经天劫、叩开天门。对沧澜阁而言,归墟秘境是他们的修行道场、宗门根基,也是连接仙凡两界的特殊纽带,而非仙界本身。
玄尘所在的沧澜阁,便依托这归墟秘境,以“顺潮汐、护海疆”为道,弟子修的“潮汐衍元功”能引亿万倾海水为己用,更能以神元沟通海底“定海神脉”,镇服作乱的海妖水怪。当年九幽界魔皇、妖王、鬼尊联手破界攻伐人界,浩劫席卷三界,仙界诸宗纷纷正面迎战,沧澜阁却按兵不动——不是畏战,是归墟秘境藏着守护人间海疆的重任,他们需以神元稳固定海神脉,若海疆因战火动荡引发海啸,沿岸万千渔民便会生灵涂炭。最终,是人间本土的佛、儒、道、兵、法五方势力,集结修士、武者与凡俗兵力,在陆地上筑起防线,成了对抗九幽的主力。
三界联军大胜后,败逃的九幽妖王被仙界指派,封印在人界东海最深处的大潮汐之下——那处恰是定海神脉的关键节点,也是沧澜阁的守护范围。阁主亲自下令,让玄尘卸去长老法袍,隐于人间渡头,暗中看守妖王封印。玄尘望着海面上曾因战火残留的渔船残骸,又想起海啸中被吞没的渔村、孩童递来的半块麦饼,忽然醒悟:护海疆从不是藏在深海里的事,守着人间的温度,才算真的守住了道。他自愿褪去仙袍,换上最破旧的麻布衫,揣着那半块从渔村废墟里捡来的麦饼,一步一步走到了这东海渡头,一待便是几百年。
几百年里,他成了渔民世代口口相传的“老疯乞丐”。不再用“潮汐衍元功”引万浪翻涌,只在每月大潮、海底暗流要掀翻渔船时,悄悄运转残存的神元,在海面下布一层“柔水障”——那障看不见摸不着,狂躁的浪头撞上去,便会像撞在棉花上,软乎乎地退去,让渔船安稳驶过。年轻渔民总说“跟着老疯乞出海准不翻船”,常把家里的鱼干、窝头丢给他,玄尘从不道谢,只在渔民转身时,用指尖沾一点海水,在船板上画个小小的“避潮符”,那符能保半月平安,风浪见了都绕着走。
偶尔有深海小怪上岸,撕咬渔民晾晒的渔网、偷吃鱼干,玄尘也不恼。他捡起地上的贝壳,指腹轻轻一弹,贝壳便带着微弱的蓝光飞入海中。不多时,海面会泛起一道白影,是通体雪白的“巡海鲛”——那是当年沧澜阁豢养的护阁兽,几百年过去,仍认他的气息。巡海鲛会温顺地衔起小精怪,摆着尾巴潜回深海,连一丝水花也不溅起。
这日午后,秋阳晒得人筋骨发暖,玄尘斜倚在渔棚的旧竹席上打盹。身下的竹条被晒得温热,海风裹着咸腥气拂过,他花白的胡须随呼吸轻轻颤动,倒有几分老渔翁的闲适。可下一刻,他眉头骤然拧紧,枯槁的面容瞬间褪去慵懒——丹田深处,那缕与定海神脉相连的残灵,正随着海底传来的细微震动隐隐作痛,像有根无形的针,在脉门里轻轻刺着。
他缓缓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扶了扶棚柱,脚步轻得像海风掠过沙滩,悄无声息走到海边。浑浊的眼眸望向波澜不惊的海面,指尖轻轻按在水面上,冰凉的海水漫过指缝。刹那间,原本只泛着细微波纹的海面突然响起低沉的潮鸣,不是涨潮时浪涛拍岸的喧哗,而是从深海最深处传来的、如同蛰伏巨兽沉睡时的呼吸般的律动,沉闷又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玄尘心中一沉:是妖王封印。那股不安的悸动,并非来自封印本身,而是遥遥牵引着,指向东海翠鸣岛那个他见过一面的小男孩。“这孩子身上的气息,怎会与海底潮汐下关押的妖王有所关联?他究竟是谁?”这疑问在他心头盘桓多日,终究按捺不住。
他一路循着那丝微弱的牵引,他寻到了听潮小镇的望潮轩。刚靠近轩外那株老槐树,便感知到一股清冽刚正的气息——是天剑门的传承剑罡之气,正隐隐从轩内一个稚童身上散发出来,玄尘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这孩子果然不简单。
彼时夜柔在师姐风晨曦与父亲夜雨的相助下,刚为只剩半条命的小宝施完《魔医经》中的蚀邪列针。银针收落的刹那,小宝睫毛颤了颤,终于悠悠转醒,可刚睁开的眼又因痛苦眯起,小眉头紧紧蹙着,小脸涨得通红,喉间溢出细碎的哼唧——体内那股天剑门剑罡之气仍如脱缰惊马,在经脉里横冲直撞,搅得他气息紊乱。
风晨曦慌忙探向小宝脉搏,夜雨按住孩子乱蹬的小腿,就在这时,一道灰影悄无声息闯了进来。是听潮镇外东海边上那个总缩在破棚里的老乞丐,可当他目光扫过床前的夜柔,以及她方才施针时留在空气中那缕若有若无的诡异气劲,脸上竟极轻微地顿了一下,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颤——那是他压不住的惊讶。
他认得这针法。《魔医经》蚀邪列针,根本不是人间该有的术法,只在沧澜阁古籍的残页中见过零星记载的九幽魔界的针法,据说在九幽界早已失传,他活了大半辈子也只闻其名,从未想过会在人间,在一个年轻姑娘手里见到。这惊讶顺着他的指尖微微发颤,也让他原本只是想救孩子的心思,多了几分对夜柔的留意——这姑娘,不简单。
眼看小宝身子又开始抽搐,玄尘不再犹豫,枯瘦的手从破袖里伸出,指尖隐在光影中,对着小宝后背心轻轻一点。那一点轻得像风吹过草叶,风晨曦正要喝止这疯癫的老乞丐,却见小宝紧绷的小身子骤然一松,蹙着的眉头缓缓舒展,涨红的脸色褪成淡粉,呼吸渐渐匀实下来。他们哪里能看见,玄尘指尖那缕与空气几乎融为一体的水蓝色法光,早已如游丝般钻入小宝体内——那是沧澜阁秘传的“导气诀”,无形无质,却能顺着经脉游走,像温柔的牧人,将乱窜的剑罡之气一点点归拢、理顺,引着它们沿正确脉络缓缓流转,不再伤及脏腑。
老乞丐没多停留,转身时手背看似不经意地在夜柔后背拍了一下。这一拍同样轻飘飘的,像是长辈对晚辈的随意安抚,夜雨瞥了眼,风晨曦也只皱了皱眉,看见夜柔未没有任何变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可夜柔却莫名觉得,方才施针后浑身的疲惫如潮水般退去大半,胸口那股因动用本命精气而产生的滞涩感,像是被一股温温的气流冲散,连带着原本有些发空的丹田,都添了几分暖意。
她不知道,老乞丐玄尘这一拍用的是沧澜阁“补元术”。他早看出这姑娘为施针耗了本命寿元,眼下虽面色如常,内里却已折损数年阳寿。那缕拍入她体内的法光,正化作涓涓细流,悄无声息滋养着她耗损的精气,弥补着寿元的亏空——既是救孩子,也是因那失传的蚀邪列针,更是对这有奇缘的姑娘,结一份暗中的善缘。
玄尘做完这一切,佝偻着背咳嗽两声,提着豁口的破碗,一个闪现离出望潮轩二楼房门,留下风晨曦与夜雨面面相觑,只当是孩子自己挺了过来,谁也没深究老乞丐那“一点一拍”里的门道,更没察觉他那双曾因见到蚀邪列针而闪过惊色的眼睛,此刻正望着远方海面,若有所思。
他至今仍不知这孩子与海底关押的妖王究竟有何牵连,也说不清为何自己残灵会对这孩子如此敏感。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小家伙与自己之间,似乎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缘分,像海边的细沙,轻轻粘在衣角,不重,却无法忽视。在稚童那几乎要被剑罡之气反噬的生死关头,他终究没能袖手旁观——他知道,这是与这孩子结个善缘。
海风再次吹过,他望着远处翻涌的海面,低声喃喃:“结善因,盼能得善果。但愿我今日这番举动,不是错付。”
镇口皮影张与老乞丐玄尘,不过眨眼间便各自祭出仙门术法。玄尘枯掌一翻,指尖水蓝色的光晕骤起,正是沧澜阁秘传的“引元术”——那光晕并非凌厉的攻击,却如深海潮汐般层层叠叠,每一缕光丝都暗含牵引之力,试图将对方的术法气流纳入自己的掌控,这是沧澜阁以柔克刚的至高法门。
而皮影张袖袍挥动间,数道暗金色的傀儡丝悄然浮现,细如牛毛却韧如精钢,正是当年令仙家各门忌惮的灵傀术。那些傀儡丝在空中交织成网,每一根丝的末端都似有灵智,或缠或绕,竟硬生生将玄尘的引元术光层撕开几道缝隙。二人身影在听潮镇的巷口快速交错,引元术的水蓝与灵傀术的暗金碰撞,却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他们都刻意压制着仙力,可即便如此,脚下的青石板仍悄然裂开细纹,墙角的老槐树叶片簌簌落了满地,那是仙术余波无意间外泄的痕迹。
交手不过十数息,已至最激烈处。玄尘引元术催至极致,周身水蓝光晕暴涨,试图将皮影张的傀儡丝尽数包裹同化;皮影张却忽然指尖一收,所有傀儡丝骤然凝聚,化作一柄细长的丝刃,趁着引元术光层流转的间隙,精准地刺向光晕核心。“嗡”的一声轻响,水蓝光晕如被戳破的水泡般消散,玄尘踉跄着后退半步,枯槁的手捂着胸口,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丝淡金色的血痕——那是仙力反噬的迹象。
“灵傀术……果然名不虚传。”玄尘抹掉嘴角血迹,声音里竟无半分恼意,反而带着几分了然,“当年仙家嫉妒,不是没有道理。”
皮影张收了傀儡丝,袖袍下的手微微颤抖——方才那一招他也耗了不少仙力,他知道这点力道还没有自己当年仙界的千万分之一。他望着巷口因仙术余波而惊飞的麻雀,又看了看远处镇口嬉戏的孩童,眉头皱得更紧:“过去的事,不提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小镇四周——方才交手时,他们彼此在小镇的四周布下的封界,此刻那层隐在空气里的屏障正微微波动,似有碎裂之兆,“撤了这封界吧。我们两个老家伙,在人间小镇动仙术,本就越矩了。”
玄尘抬头望了望天空,云层似乎都因方才的仙力碰撞而微微扭曲。他想起之前在望潮轩见到的夜柔与小宝,想起人间烟火气里的寻常日子,忽然叹了口气:“你说得对。这里是人间,我们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在这儿掀起仙术的波澜。”他抬手结印,指尖水蓝光晕再次亮起,却不再是攻击的模样,而是缓缓融入空气——那是在撤销封界。
皮影张也随之动作,暗金色的傀儡丝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与玄尘的引元术气息交织,原本笼罩小镇的无形屏障渐渐淡化、消失。做完这一切,二人都松了口气,身上的仙力气息也收敛得干干净净,重新变回了那个佝偻的老乞丐和沉默的皮影艺人。
“灵傀宗早没了,沧澜阁也隐于东海归墟。”皮影张拿起脚边的皮影箱,箱子上的木纹因岁月而显得陈旧,“我们啊,还是演好现在的身份吧。记住那孩子是我的,你个老家伙,别跟我抢。”
玄尘提着他的破碗,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忽然笑了:“也罢,孩子的事,还是看缘分,至于是你的,还是我的,慢慢的,不急。至少这人间的太阳,晒着还挺暖和。”
二人相视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一个佝偻着背走向巷尾的墙角,一个提着皮影箱往镇口外走去,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仙术交手,不过是午后的一场幻梦。只有地上裂开的青石板和满地的槐树叶,悄悄记下了这两个“不应该存在”的老家伙,在人间小镇留下的片刻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