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别胡思乱想了，她会回来的。”
我随口安慰一句，让陈雪给老头留下些钱，率众上山了。
翻过当前山头后，山路便不好走了，到处都是砂砾石块，还有腐烂的厚厚树叶。
林炜杰的拐杖又发挥了作用。
却不是原来那根，而是随手捡的一根。
刚到第二座山头半山腰，我便看到林炜杰面色发白，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真担心，他会累垮。
“林老，就在原地休息吧，等我们回来再接上你。”我劝说道。
“不，不。”
林炜杰连连摆手，双腿打颤道：“再翻过这座山头，就能看到那个大坑了。这里，我来过不下十次，每次都能成功往返。”
“那都几年前的事了，人得服老。”万亩田嘿嘿笑道。
“实不相瞒，去年我还来过一趟呢！”
林炜杰瞪起眼睛，又气鼓鼓的掏出一张纸，塞给了我，哼声道：“一切行为自愿，任何后果自行承担。”
我这才看清，这是一份手写的承诺书，下方还有林炜杰的亲笔签名。
一把年纪，依然很拼，令人敬佩。
我很受触动，将承诺书撕掉，诚恳道：“林老，我带队来的，当然要为每个人负责。”
不等我吩咐，铁卫和破军主动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住林炜杰。
陈雪也咯咯笑了：“林老，如果他们累了，还有我们。实在不行，弄个担架，抬也要把给你抬下去。”
“都是好孩子。”
林炜杰感动不已。
走走歇歇，半个小时后，我们每个人都感受到了疲惫，林炜杰口中所说的大坑，也终于撞入了视线。
“终于到了。”
万亩田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你这体格不行啊，还不如老人家。”
林炜杰傲气的背着手。
万亩田咧了咧嘴，到底没有反驳，林炜杰可是被两个精壮小伙给架上来的，有时脚都不沾地的好吗？
算是个天坑，近乎标准半球体，直径差不多有二百米，还真像被一个巨型的凤凰蛋狠狠砸击而成的。
坑底暗影密布，灌木扭曲野蛮生长，倒是给人一种莫名的阴森感。
我看了眼万亩田，他正眯着眼睛观察大坑。
甚至还带头下去，边走边摸索。
来到坑后，万亩田这才点头道：“单看地形的话，确实适配大型射电望远镜。”
话音里依然带着谨慎。
“地质是没有问题的！”林炜杰连忙打包票，又说道：“小周，地质是否稳定，需要专业人士把关。我在地质圈，也认识些人，可以请他们帮忙。”
“那太好了。”我很高兴，又正色道：“不能白帮忙，会有相应的报酬。”
老板！
就在这时，艾莉丝走了过来，几乎是半拥着我的状态，笑道：“这里看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去那边看看。”
艾莉丝什么时候也懂地质了？
我心生疑惑。
林炜杰却自信道：“咱们站的这个地方用作地基，确实疏松了些，但那边却很结实，可以直接使用。”
“林老真是实诚人，一来就把我们带到条件最为薄弱的地带。”万亩田笑道。
“我一心想要促成项目不假，但也会为投资负责到底。”
林炜杰信誓旦旦，在万亩田的陪同下，已经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了。
我的目光掠过艾莉丝的肩头，却发现了灌木丛下的一处土丘。
新旧两种土质，夹杂着不少根须和叶子，就这么随意粗暴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小的土丘。
四周灌木丛有砍伐和踩踏的痕迹，有些残枝被大力甩出，挂在两米开外的高处。
我跟艾莉丝眼神交流过后，不动声色的跟在林炜杰后面。
艾莉丝留在原地。
片刻后，艾莉丝追上来，将我拉到远处，小声道：“里面有一具腐烂的死尸。”
“能看出性别吗？”我又问。
“太臭了，而且过多的操作会破坏现场。”
艾莉丝抖了抖衣服，像是要挥去附着在上面的气味儿。
“其余事情交给警方吧！”
随即，我编辑了短信，给刘队长发了过去。
紧接着，我的手机就响了，只不过，响了一下便停了。
他已经分析出我不方便接听。
万亩田跟在林炜杰身后，还掏出笔记本写写划划，像是个认真听讲的学生。
“林老，凤凰山的条件是符合标准，但是，再远一点的地方也不是不行，非得从这里选址吗？”
万亩田坐下来，脱掉鞋子，抖去里面的沙砾。
“比如呢？”林炜杰没好气的斜了一眼。
“郊区啊，山区也不是不行。”万亩田不以为然道。
“领导的意思，当然是得在丰江了。”林炜杰点拨道。
“丰江地形多样，肯定还能找出来更合适的。”
唉。
林炜杰微微叹了口气，感慨道：“科技的发展，在于为人民服务。如果提到这两个字，便觉得神秘莫测，那么科技就是被孤立的。”
“林老的意思是？”万亩田愣愣问。
“真正的科技，描述要简洁易懂，而不是强调大多数人看不懂的公式，亦或是未来的概念，而是扎根群众，使其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林炜杰娓娓道来：“一旦聆听宇宙项目启动，周边便可以建设天文馆等机构，群众参与度越多，未来就越有希望。”
万亩田脸上一窘，嘿嘿自嘲：“林老高洁，我就没想那么多。”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每个人志向不同，就好比有的孩子长大想当医生，有的则是成为警察……”
说到这里，林炜杰面色一滞，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道：“怎么有警察来了？”
我连忙转头看去，正是刘队长带人来了！
一路疾行，警员们也是个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十分辛苦。
“刘哥！”
我走了过去，瞥了眼土丘的方向。
刘队长会意，在我的介绍下，又跟林炜杰以及万亩田握手。
看到这支配了枪的刑警队伍，林炜杰满脸疑惑：“小周，怎么还有刑警过来？”
“可能是野外训练吧。”我含糊其辞。
陈雪这才觉察到我跟艾莉丝的异样，很快目光锁定了那个土丘处，嘿嘿笑了：“我看更像是山地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