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和宋琦再次相约，偷溜进大学机房的主要目的，和本次全球警报相关。
随着共享者文明舰队抵达蓝星附近，这一年多以来，人类社会反响同样无比激烈。
畏战、厌战、反战、好战、决一死战的言论充斥网络与现实。
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并且所有人脸上都写着茫然。
相比于联盟政府的各种宣传，诸如数量过万的空天战舰编队，行星防御系统，每座城市都配备的偏导防御护盾等，共享者文明的舰队带给人们的压迫感显然更为巨大。
三个文明组成的舰队，动辄万亿吨计的恐怖吨位，再加上不依靠重力井、超维空间就能加速到和蓝星同等速度的能力，无一不在说明对方的科技水平远在人类之上。
这种科技代差，可能大到火绳枪和高精尖狙击步枪之间的差别。
纯纯降维打击，普通人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极限进化者也扛不住巨舰大炮狂轰滥炸，李前挡得住从天而降的攻击吗？
何况蓝星目标如此之大。
一旦开战，外星人必定冲着灭族而来，可不会顾忌使用蘑菇蛋等各种毁灭武器。
现在，共享者文明的试探性攻击，即将到达蓝星，全球民众被要求躲进堡垒城市、庇护所，更加剧了人们心中的彷徨。
章程好奇共享者文明的攻击方式，威力强度，以及造成的破坏。
于是再一次带上宋琦，重回故地，来到了学校机房。
这个机房主要服务于各种天文观测与监测任务。
等待系统加载的过程，章程看向宋琦，问道：
“你那个研究怎么样了？”
宋琦的神情中有日积月累的疲惫，此时透着紧张与刺激。
她是成年人，思想成熟，懂得利弊，并且有了自己的产业。
这时候就应该乖乖躲起来，不给政府添麻烦。
却居然偷偷溜出来，又是和章程一起，她心中激动，怀念，仿佛重返青春，以至于心底只有些许忧虑。
她现在已经知道章程的父亲到底去执行何种任务。
不久前为了提振人们信心，航天局公布了风筝号计划文档。
人类提早掌握共享者文明情报，做好了充足的战争准备。
章廖东对人类文明的贡献难以估量，故而现在章程只要不干出非常离谱，天怒人怨的事情，都不会有事。
自己和章程混在一起，也不会受到什么责罚，甚至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得到助益。
比如神经接口方面，虽然深度的虚拟世界不准研究，但其他的研究项目得到了批准。
并且得到全球不少企业的赞助。
“我知道你其实一直希望研究出真正的虚拟技术，就像实验室里封锁的那些初代设备。”
章程握着鼠标，在屏幕上点点点，另一只手无意识敲着键盘说道。
“是吧……”
宋琦叹息，现实不允许。
章程思索再三，还是对宋琦道：
“你有没有想过，虚拟技术为什么会在技术禁止名单上？”
“因为那些技术来自共享者文明，可能留有隐患，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宋琦不假思索道。
她清楚之前那次病毒入侵事件的前后真相，标志着人类与共享者文明真正走到对立，以后是要写进教科书的知识点。
身为一名研究者，她知道更多细节。
那次袭击中，人类早就做好了准备，否则造成的破坏只会更严重。
并且，很可能与小柒有关……
“我爸的事情你也知道，我能直接来这里上大学，是李叔叔亲口说的，所以我其实不用考试。”
章程看到宋琦思索的模样，微笑说道。
“在我们遇到共享者文明之前，虚拟相关的技术，人类就一直在研究，包括神经接口，脑电波读取，已经可以做到初级的连接，比如让盲人看到颜色，让残疾人打游戏之类。
但之后很长时间这种技术发展缓慢，是因为人们始终警惕一种未来。”
他开始复述李前的原话：
“面对严苛的生存挑战，永无止境的流浪，人们再难把握自己的命运，如果某些东西不加以控制，很可能造成严重后果，比如虚无主义，你可以想象一整个文明都静悄悄，没有活人的景象吗？”
宋琦听着双目失神。
章程道：
“李叔叔推荐了一部和平时代的电影，你也给我推荐过，里面讲述的就是未来世界的人类，生活在虚拟世界中的故事。”
“李叔叔是长生者，肩负文明的延续，我听几个老师说过，他曾经答应过一些事情，因此各种可能引起人类社会、文明激烈变化的东西，都不会轻易落地的……”
宋琦明白章程的意思，即使没有共享者文明，即使她研究出真正的虚拟世界，也大概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嘀嘀！
清晰的提示音响在机房中，吸引两人目光看向几块屏幕。
章程双手按在键盘上操作，说道：
“蓝星只有一个啊，不容有失。但是传薪号肯定不止一艘。”
宋琦闻言，目光从屏幕挪开，落在章程后脑勺上。
章程却突地怪叫，指着屏幕向她惊叫道：
“快看！”
他从服务器里提取到一些画面，那来自高轨道探测器视角。
画面还是实时的。
只见星空中，蓝星隐没漆黑里，只偶尔的地方稍稍明亮一点，是堡垒城市。
忽然，一个超越所有城市亮度的明亮光点出现在了的星球表面，且快速移动，越来越亮，拖曳出长长的尾迹。
“这是什么东西？在和大气剧烈摩擦，等等！这个速度……”
画面中，一抹流光从星球的一面，贯穿到另一面，留下极其明亮的直线，消失不见，并没有坠落。
而整个过程只有不到7秒时间！
7秒时间啊！
章程不用动脑子，立刻意识到这有多么夸张。
蓝星直径一万两千多公里。
刚才的不明飞行物……划过大气层，从一端到另一端，跨越的距离差不多只有星球一半直径。
也就是说，差不多六千多公里，只用了不到7秒。
噼里啪啦！
章程手指飞快敲击键盘，调出更多的数据，目光在这些数据中飞快游弋，精准捕捉到几行数值，喃喃念叨出声：
“速度1491千米每秒，质量3.5吨，动能1.4*10^16焦耳，距离地面320千米，未坠地，未完全烧毁……”
章程的眼睛瞪到最大：
“这玩意在大气层里打了个水漂，然后离开了……”
“要是落在地上会怎样？”宋琦问。
“不清楚。”
章程摇头，大概猜测道，
“可能引发一场大地震，如果击中堡垒城市……”
他没继续往下说，因为脑海已经出现毁天灭地的画面。
“兴许这是共享者文明最强的攻击，根本不能重复使用。”
宋琦颇为冷静，对神情略有恍惚的章程说。
“不！不用安慰我。”
章程手拽住宋琦，拉着她冲向机房之外。
“走，我们去一个能看到外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