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书桌上左手边的官帽戴上,赵就带头走出值房,跟朱雀、姜千户二人慢悠悠往汴州大牢走去。
“赵大人、姜大人。”当差的狱卒望见三人走来,急忙小跑上前恭敬问好。
“嗯好。把门打开吧,我进去提审几个囚犯。”赵就点点头,招手让其开门。
“是,是。”
随着沉重大门缓缓拉开,赵就一马当先,背着手快步往大牢深处走去。还没走多远,便听到前方隐隐约约传来喊叫声。
“大人!大人!我什么都招,什么都招!但、但是你们倒是问呐!不问我他妈的哪知道说什么?”
“还敢嘴硬?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等着,老子擦完手,再跟你玩玩其他花样!”
“我认了、认了!八个县城遭遇水灾是我干的,是我……”
“三岁偷看过隔壁寡妇洗澡;五岁强逼隔壁老大爷的公鸡下蛋;十一岁把村头老大娘的母猪跟老虎关进一个笼子;二十岁加入魔教,杀人放火、劫掠官盐、无恶不作;三十岁潜入皇宫偷圣旨;四十五岁掘皇陵……”
“狗日的你个王八蛋有四十岁?竟敢颠三倒四、胡言乱语,看来是大刑没吃够啊!好好好,老子给你加点料!”
哀嚎、叫喊声钻入耳朵,赵就猛地停下脚步,目瞪口呆转过身。先侧目看向朱雀,发现她的脸上同样带着震惊和讶然。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抬眸看向对面的姜千户,异口同声惊呼:“这就是你说的只喂了一遍分筋错骨?你特么听听,都给他们调成什么样了?我们要再来晚一会,恐怕谋害先皇的罪名他们都敢往自己身上揽!”
“我自己确实只喂了遍分筋错骨啊!”姜千户两手一摊,满脸无辜。
“你……自己?”赵就马上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信息,接着问道:“只有你自己吗?从昭狱带来的人呢?”
“我哪里管得上他们?”姜千户理所当然说道。
“你妈!”
赵就差点被他气得喷血。亲自挑选、带来的人,你管不住?这她娘的什么混蛋逻辑?
迟钝一二息,心底不由自主浮现慌乱,他顾不上再责骂,朝姜千户虚指几下后忙不迭开口:“快走快走,要是被你手下人弄死几个可就难办了!”
话毕赵就拔腿快速往里面跑去,似乎慢一步就只能看到尸体。身后的朱雀悠悠长叹几声,也小跑着跟了上去,姜千户扫了眼左右两侧,挠挠头撇嘴呢喃:“我是只喂了遍分筋错骨呀……”
快步跑到刑房,赵就顾不上礼仪,用力拍打大门,朝里面呼喊:“都停下、停下!你们他妈的练手、过瘾呢?什么都往上使,要把人弄死了我审尸体去吗?”
“停咯、都停咯!”
没想到话音落下,最先反应的不是那些个从昭狱来的锦衣卫,而是刚抓回来不久、被五花大绑在木架上的众粮商随从。
他们皆用感激的眼神看向赵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喊道:“大人,我招,我什么都招!”
“你可往后梢梢吧,我先被抓进来的,我先招!”
“放你娘个屁,老子被逮进来那时,你个狗日的还不知道在哪呢!”
“你他妈的说鸡毛呢?”
眼瞧骂得越来越难听,几个锦衣卫立即侧目睨向他们,下垂的双手缓缓抬起。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刑房里瞬间恢复寂静。
眼前此幕给赵就看得目瞪口呆。这他妈的才抓进来多久啊?一个个都主观能动起来了!啧啧啧,在昭狱工作过的就是不一样,专业、高效,还多面!
“赵大人您请。”一个锦衣卫打开木门,伸手引路。
“好。”赵就背着手走进去,随意拉过来一把凳子坐下,抬手指了指被绑在架子上的人,转头责怪道:“那一声声惨叫整个汴州都快能听了,你们也不知道收着点,没个轻重。”
“大人请放心,绝没有伤及性命。”
听到此言赵就才算有了点笑容,摆摆手笑道:“你们都退下去吧,我亲自审审他们。”
“是。”
几个锦衣卫先后退到门外,姜千户朝他们点点头,走进来之后顺手关上门。
而赵就也不想耽误时间,翘起二郎脚扫视一眼众粮商随从后,开口悠悠问:“知道为什么抓你们吗?”
“不知道。”
“还请大人告知。”他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说。
“唉。”赵就连声啧啧,目光低垂叹声出言解释道:“早几个时辰前,城外官府的仓库遭恶徒纵火,里面存放的赈灾粮食付于一炬。经其中的幸存者指认,与你们这帮子人有关呐……”
他没有把话说尽,而是适当停下,笑眯眯看向刑房内被绑着的十几人,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
一众粮商的随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想不明白话里的意思。什么叫与我们有关?想让我们把仓库起火摊子事背下来?
不不不,绝对不是!放把火而已,四五个人足够了,人数太多反而不容易编造出好理由!所以要是想让我们背下来的话,绝不会说出“这帮子”三个字。
可如果不是,那又因为什么……
思来想去始终没头绪,有人实在忍不下去,果断开口认罪:“大人、大人!城外仓库的火,是我家掌柜指使……。”
“哼!”赵就冷笑一声,抬眸看了说话那人一眼,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撇撇嘴,垂下了眼光。
眼见没说到点上,刑房里又陷入了沉默。好一会过去,一个光看外貌就感觉很油滑的抬起头,肯定开口说道:“我家掌柜不知为何,心智突然迷糊不清楚,竟命我去城外的官府仓库放火。在下受其大恩大德,不得不去,可到达之时,却看见火势熊熊,无奈只能返回……”
闻听此言其余人皆面露怪异,纷纷不屑地摇头,要是这种把自己一五一十全撇干净的话有用,那他们哪还会被抓?
没想到赵就听后却猛地抬头,随后站起来走到说话那人面前,笑道:“我喜欢聪明人,你很不错。”
说完他转身朝门外喊道:“来人,给松绑再给他找间干净劳烦,吃的喝的也往上提一提。”
赵就转头拍拍那人肩膀,接着笑眯眯说道:“有其他的要求也可以说,我们能帮就帮。”
“当然了,帮忙可得有报酬。你懂我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