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人，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的。”
赫连通保此时低声道：“咱们其实和普通的族人也没什么区别，一样要看上面人的脸色。”
“您不想看，所以现在……”
“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勒巴儿道：“王上有他想要的东西，我们也有自己想要的。”
“赫连通保，你和哈只儿之间其实并不是敌人，也没有必要弄的剑拔弩张的。”
“哈只儿这个孩子，其实很好。”
赫连通保闻言，轻声叹气：“其实不瞒你说，我第一次见到哈只儿的时候就想和他结交了。”
“如果那时我就知道他身上有这么多事，也不会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他对我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你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毛病。”
勒巴儿拿起酒壶，又给赫连通保倒了一杯，道：“你第一次见他是在那达会上吧？”
“那时候我还没见过哈只儿，要说你该是能占得先机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造化弄人。”
“哎……”
赫连通保拿起桌上的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水划过咽喉，最终在前胸化作了一团火，烧的他浑身燥热。
现在回想，赫连通保的确是第一个正面接触许满仓的北狄高层，只是那时候，赫连通保还以为许满仓不过是个小部族名不见经传的勇士，他以上位者的姿态接触许满仓，也没什么错。
不过现在回头去看，那可能是赫连通保唯一一个和许满仓拉近关系的机会了。
那个时机错过了，就导致后面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
“回想之前的事没什么用。”勒巴儿也喝了一口酒，道：“还是想想以后吧。”
“哈只儿现在被王上逼迫到了角落，他心里对王上已经没有信任了。”
“因为之前的征战，王上死了三个儿子，现在王庭肯定也不稳，和乾国的决战又迫在眉睫，已是多事之秋。”
“赫连通保，后面你如果还想回到现在的位置，或者更上一层楼的话，机会也不是没有，只是要比之前艰险的多。”
“我清楚，老头人不用多说。”赫连通保点了点头，道：“如果哈只儿殿下有心想更上一层楼的话，我会暗中使劲儿的。”
“他？他没有那个想法。”勒巴儿摇头笑道：“先让他平静一段时间吧，王庭的纷争他不想参与。”
“我只期望这次出去不会出什么乱子。”说着，勒巴儿转头看向赫连通保，意有所指的道：“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赫连通保见状苦笑，道：“老头人不用点我，我明白。”
“都已到这种地步了，如果我再耍什么花招，把老头人卖给王上，王上怕会认为我是两面三刀的小人，后面我的结局会更凄惨。”
“你知道这些就好。”勒巴儿点头道：“这次逼你做了一些事，你也不要怪我。”
“哈只儿和阿伊腾格里毕竟还很年轻，有些事他们是想不到的。”
“我这个老头子现在也没什么用了，但给他们铺铺之后的路，还是可以的。”
“赫连通保，这次的事，就当是让我赢一回。”
“老头人，你这话有点严重了。”赫连通保的笑容更是苦涩，但同时也对勒巴儿的话十分受用。
当然，赫连通保十分清楚勒巴儿的目的，他这么说就是为了消解赫连通保心里的愤懑，同时也想让赫连通保心甘情愿的配合。
赫连通保现在心里已没什么愤怒之意了，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争辩的。
不过他在这次博弈中也不是没有收获，目前看起来，哈只儿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想到之后哈只儿必然的崛起，这次的失败可能带给他的是长远的利益。
这么一想，好像也没那么不能接受了。
“这话不重。”勒巴儿笑着摇头：“你我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我也没在什么事上压过你一头的。”
“现在我没了手里的权柄，你权当是送我一程吧。”
勒巴儿这话说的真切，赫连通保也只能长叹口气，拿起酒壶给勒巴儿也倒了一杯，道：“那就按老头人的意思办吧。”
“这之后，我会把所有的想法都藏在心里，如果之后哈只儿殿下想更上一层楼，我必会出手帮助。”
“有你这话就够了。”
勒巴儿此时拿起酒杯，和赫连通保碰在了一起，两人同时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那天，勒巴儿和赫连通保喝到了很晚，两人就像是两个许久未曾见面的老友一样，说了很多陈年旧事。
翌日清晨，许满仓想去找勒巴儿说说话，得知他一夜都在赫连通保那边，就没去打扰。
一直到过了正午，许满仓才在勒巴儿的毡房中找到了他。
勒巴儿似乎还没完全醒酒，看到许满仓之后一脸笑意，竟直接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哈只儿，好女婿，你过来做什么？”
勒巴儿口中带着几分酒气，许满仓陪着笑脸，先让老头坐下，随即自己坐在了他对面，这才开口道：“我找您也没什么事，只是心里不安稳，过来和您聊聊。”
“想知道我和赫连通保说什么了？”
勒巴儿斜眼看了许满仓那个一眼，许满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而点头道：“是。”
“赫连通保毕竟是赫连部的大头人，我和他接触的不多，您已定好了计划，我也不好去单独找他。”
“不过他的一举一动都至关重要，所以……”
“你有这样的想法就不错。”
勒巴儿点头道：“知道要为部族着想了。”
“主要是阿伊腾格里说我的。”许满仓有些脸红的道：“她说让我来找您多问问，也让您多教教。”
“部族上的事我的确处理的不多，很多事都想不清楚。”
“和你说说也没什么。”
勒巴儿抿嘴笑了笑，道：“我昨天晚上去找赫连通保，是给他吃定心丸去了。”
“哦？”许满仓眼前一亮，问道：“您怎么说的？”
“说你没有成王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