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谈判，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双方都展现出极大的耐心，结束时的气氛十分和谐。
回到下榻之处，使者看向主动开口的副使，眼神比钢刀还要锋利。
“他是在故意激怒我们，你难道没有看出来？”
使者语气不善。
副使尽管来自于另一部落，不过他态度端正，听后弯腰请罪。
“神庙耗费巨大，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大相交代的任务。”
使者再次强调了此行的目的。
大相，在高原的地位，仅次于共主。
且不说使者如何叮嘱两位副使，广郡王的院子里，三位大佬也在沟通交流。
“这几日，下官打算请他们领略一下京郊的风光。”
赵方望打算改变前几日不闻不问的策略。
广郡王轻轻点头，认可了赵方望的想法。
“大人，这一次来的那些高原人异常低调，下官原本打算给他们制造一点麻烦，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说话的，是宋郡王。
“暂时不用。”
广郡王微微皱眉，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两位侍郎对视一眼，均不再出声打扰。
“高原人买光了缓冲地带的粮食，度过这个冬天，是完全没有问题。”
思索片刻，广郡王开始表述自己的推断。
“不只是这个冬天，按照詹事府的计算，就算明年冬天，他们不会为了粮食发愁。”
“别看他们提了几十条要求，依本官看来，最重要的——还是想要粮食。”
说到此处，广郡王端起茶杯，不再继续展开。
“难道是詹事府的计算有误？”
宋郡王说出一种可能。
“不要小看了詹事府的那些家伙，这种错误，绝不可能出现在他们身上。”
广郡王否定得十分坚决。
“要不然——就是高原的粮食减产？”
赵方望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锦衣卫和清净寺都已经在高原上活动，没听说高原的气候出现异常。”
广郡王再次给出了否定的回应。
二人对高原知道的不多，皆沉默不语。
“一年之内，派出两拨使者，看似趁火打劫，实则都是为了粮食，这高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广郡王的眉头已经深深皱起。
“高原人送来的奴隶到哪了？”
须臾，广郡王问起上次的交易。
“五千奴隶，应该已经到了西原。”
具体负责的人是宋郡王，自然由他来回话。
“韩总督没打这些奴隶的主意？”
广郡王觉得有些奇怪。
“这些奴隶的数量，原本是六千！”
宋郡王面露无奈。
广郡王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笑声是有感染力的，很快便冲淡了有些压抑的氛围。
“一边完成上次的约定，一边来勒索更多的好处，这些高原人，还真是有些意思。”
靠在椅背上，广郡王心中的迷雾已经散去不少。
————
赵方望在京城出生，在京城长大。
作为顶级的贵族，赵方望对京城所有好玩的去处是了如指掌。
他请使者参与的活动，是北苑狩猎。
北苑在经过大力整顿之后，已经再次焕发出皇家猎场的魅力。
高原人骨子里的尚武，让他们在北苑尽情的挥洒着汗水。
晚宴的美酒也能让他们沉沉入睡。
使者十分满意，至少——
表现得十分满意！
赵方望在城外同高原的使者周旋，广郡王也没有闲着。
近几日，他与桐国的使者频繁接触，替那只惊弓之鸟出谋划策。
如果刺杀真是桐国世子的安排，那么桐国的使者已经没有了退路。
如何将自己卖个好价钱，是使者目前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
广郡王没有主动询问桐国的情况，而是设身处地的为使者制定了一套脱困的办法。
第一步，就是搬空桐王府。
桐国的使者来京，任务之一就是用金钱结交宗室成员，替桐王父子树立良好的形象。
既然任务没有完成，那就继续花钱！
一车车的礼物送出，终于敲开了几位宗室大佬的府门。
桐王府的管家提出异议，使者直接用身份让他闭嘴。
只要桐国的世子没有罢黜的命令，他就是桐王府的主宰。
光阴似箭！
很快，就迎来了第三次的谈判。
双方在融洽的氛围中，逐渐切入到主题。
对于红酒杯等刚刚出现不久的物品，广郡王表示可以赠与一批。
对于高原人想要的丝绸烈酒，广郡王在经过长时间的拉锯之后，最终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对于高原人垂涎三尺的美女，广郡王直接从讨论的议题中剔除。
帝国的安宁，从来靠的都是帝国强大的军队。
对于高原人想要的情报共享，广郡王表示由于涉及到锦衣卫，需要向皇帝禀报。
对于高原人想要的粮食——
对不起，帝国也没有余粮！
“前几月你才刚刚答应我们，为何又突然反悔？”
使者尽可能不去破坏这和谐的氛围。
“前几月我们没有送粮食给你们？何来反悔一说？”
“这一次，我们同样希望能达成共识。”
“不可能！”
广郡王几乎是脱口而出。
“为何？”
使者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帝国已经快被你们给搬空了。”
广郡王的语气已是略带不满。
“不可能！绝不可能！”
使者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量。
“西原一省，不但要稳定京城的粮价，还要保证燕国的百姓不为粮食担忧，你觉得帝国哪还有粮食卖给你们？”
一个“卖”字，广郡王刻意加重了语气。
“你们可以从鲁国购粮嘛！”
使者对帝国情况的掌握，超过了广郡王的预料。
“朝廷刚与桐国完成交换，从鲁国购买的粮食，要保证东边的供应。”
“没有粮食，恐怕就不好谈了。”
叹一口气，使者双手一摊。
“除了粮食和女人，其他的都可以再商议。”
广郡王也发出了一声轻叹。
“贵国内乱不休，原本我们还想向你们提供支持。”
“你们能在无主之地站稳脚跟再说。”
广郡王的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鄙视。
一个连徐军都无法战胜的高原人，居然还有脸表示向帝国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