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传往梁、徐、桐三国的情报，在锦衣卫的关注下，顺利出现在三位掌权者的手中。
梁王召相国和世子商议。
相国是谨慎的，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怀疑情报的真实性。
“牧之做事，寡人还是放心的。”
梁王口中的牧之，指的是派往京城的使者。
“他连二公子都无法送回，下官实在是不敢苟同。”
数十年的辅佐，让相国敢于发表自己的意见。
“清楚自己的身份，这正是牧之的优点之一。”
作为上位者，梁王看待问题的角度与相国不同。
略一思索，相国认同了梁王的评价。
“寡人是再等等，还是该先发制人？”
这里是梁国权力的中心，梁王的措辞十分露骨。
“军队早已部署完毕，只要主上一声令下，黑水军便可越过边界，直扑京城。”
相国的目光已不见平日的浑浊。
这几句话看似没有响应梁王的提问，可睿智的梁王听出了隐藏其中的含义。
梁王陷入到思索之中，开始权衡利弊。
“翻越长岭，儿子对黑水军的信心不大。”
须臾，世子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思绪被打断的梁王并无不悦，他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继承人。
“等黑水军用巨大的代价拿下长岭，南方恐怕早已杀得天翻地覆。”
紧接着，世子又补充了两句。
“世子的意思，是想隔岸观火？”
相国的目光，同样落在了世子的身上。
“隔岸观火？徐国不会同意，桐国不会同意，陛下更不会同意。”
世子缓缓摇头。
“如果选择从燕国进攻，胜算是否会大一些？”
相国向世子拱手请教。
“黑水军的伤亡会小上许多。”
世子从另一个角度阐述。
“燕国虽然元气大伤，可实力依旧不容小觑，若是让桐国和徐国抢得先机——”
相国微微皱眉。
“陛下经营数年，手握数十万军队，就算受到桐徐二国的夹击，也能支撑许久。”
世子面带微笑，浑身上下都透着自信的光芒。
“按世子的意思，我们只是摆出攻击的架势，并不寻求速战速决？”
相国说出自己的理解。
世子轻轻点头。
“等到他们三家斗得精疲力尽，我们再全力出击，坐收渔翁之利。”
捋着胡须，相国对世子佩服不已。
“这天下不乏才智过人之辈，你这点心思，很容易被他们看穿。”
梁王在一旁泼起了冷水。
“父王，我们数次进攻燕国，皆无功而返，儿子以为他们会调低对黑水军的预期。”
世子不慌不忙的回了两句。
梁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世子的脸上，听到他的回话，梁王的目光中添了无数的欣慰。
在梁王的计划中，燕国一直都是他必须搬开的绊脚石。
数次撤军，都是世子的力劝。
原来，这家伙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主上，这一次我们以什么名义发动攻击？”
相国又开始打算在舆论上占据上风。
梁王示意世子替相国解惑。
“理由？等父王坐上金銮殿的宝座，自有无数人会给出合理的解释。”
世子看向相国，神情无比坚毅。
梁王是幸福的，因为他有相国可以商议，还有一位出色的继承人在旁边出谋划策。
相比之下，桐国的世子就显得有些孤单。
目前有资格同他讨论此事的，只有赵方权。
可赵方权忠于桐王，或者说——
其他什么人！
思来想去，世子还是命人将赵方权请来。
受到世子的重点关照，赵方权在盛天的处境十分艰难，所以当他出现在世子的面前时，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看看这个！”
世子并不介意他的态度。
赵方权上前接过，阅读的态度还算认真。
“说说你的看法。”
等赵方权看完，世子开口询问。
“下官就算说了，你会采纳？”
赵方权的回话极不客气。
“本世子不管你是谁的人，也不管你效忠的对象是谁，此事关系到父王的大业，关系到桐国的未来。”
世子面无表情。
赵方权听后，陷入到沉思之中。
世子也不催促，坐在中央专心品茶。
“这消息是否可靠？”
良久，赵方权的声音终于响起。
“本世子亲自挑选的人才，忠心和能力都毋庸置疑。”
世子对自己的眼光极有信心。
“如果消息可靠，这将是我们夺取天下的机会。”
“如果”二字，赵方权刻意加重了语气。
“你的看法与本世子一致，不过无论是向西，还是向南，都将与朝廷的军队发生正面交锋。”
世子语气平淡，不过眉头已经微微皱起。
“世子是担心找不到开战的理由？”
“你有什么主意？”
世子反问一句。
“下官认为，开战的理由，不应该是世子担心的问题。”
“哦？”
“梁、徐二国的反应，才是世子最应该关注的事情。”
赵方权开始尽心谋划。
世子是对的，在这个紧要关头，无论桐国的哪一个阵营，都应该放下分歧，为了桐王的霸业通力合作。
“本世子料想他们同样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换位思考，这也是梁王和徐王反叛的最好时机。
“谁先、谁后，面临的局面将截然不同。”
赵方权的脑袋在飞速运转。
略一思索，世子点头认同。
“下官以为，世子不如先等上一等。”
“等本世子收到他们的消息，至少也得三四十天。”
世子的眉头没有舒展的迹象。
“朝廷的军队，并非不堪一击，三四十天的时间，他们难有作为。”
赵方权与虎贲军有过切磋，对朝廷军队的实力，有着直观的感受。
“梁、徐二国，你认为谁会率先发难？”
“下官对他们的了解不够，无法提供准确的判断。”
赵方权冲世子拱手。
叹一口气，世子没有继续提问。
————
西南！
徐国！
收到情报的时候，徐王正在调兵遣将，给高原人布下天罗地网。
皇帝病重的消息，让徐王陷入到两难的境地。
想要彻底平息无主之地的战火，至少也得数月的时间。
可数月过后，说不定梁、桐的军队已经突破朝廷的防线，踏入京畿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