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陆之柔狡黠一笑,半掩唇边,俯在她耳边偷偷说:“我也怀孕了。”
“什么!”
话音落,顾南枝犹闻平地惊雷。
只感觉脑袋‘轰隆’一声,而后嗡嗡嗡响,身子都麻了。
不知过了有多久,恍惚间似乎看到陆之柔的手在自己面前左右晃动,她才憋着一口气回神。
“恭……真是恭喜……恭喜你们了。哈!”她咬肌那块肉因为抽搐忽然抖了抖,嘴角极为艰难地扯开一个弧度,皮笑肉不笑,瞧不出一丁点开心的情绪。
陆之柔多精,一眼就捕捉到她此时压抑的那个点,却还要握住她的手,虚情假意问:“南枝,你是不是也替我跟既琛而感到开心?”
开心?顾南枝不禁怔了怔,这种事有什么好开心的?
而在她愣怔的刹那,陆之柔极为眼尖地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即时反问道:“怎么?我怀孕不值得开心吗?”
“当……当然不是。”她闻言慌了一慌,连忙摆手说道:“我当然……当然开心。”
这个答案陆之柔似乎非常满意,眯了眯眼睛说:“既然这样,我们今早谁也别想回家了,你刚刚做完产检应该还没吃早点,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如何?”
跟她有什么好坐的?顾南枝当面拒绝:“不了,我……我今天太早出门了,现在还有点困,想回家休息,下次吧!”
“什么下次?”奈何陆之柔强制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吃个早饭还要等下次?你怎么那么多借口?姐姐我现在都怀孕了,就想着跟你套个经验,你怎么连这种小事都要拒绝我?是不是不拿我当姐姐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说个‘不’字,就显得薄情寡义了。
顾南枝只好由着她,神色恹恹地跟着走。
等她们几人走到b楼的侧方候车道,便看见有一辆粉色布加迪停放在一处树荫底下,光线从东方斜斜洒落,斑驳一地,将那辆骚包的布加迪跑车增添了几分诗意,看得顾南枝有些晃神。
是真的吗?
陆之柔真的怀上他的孩子了吗?
既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为何还要强占她的孩子?
土匪!暴君!强盗!!!
她就知道!他们都要结婚了,怎么不可能……
这种事再平常不过了,只是……她真的好难过。
心口像被堵住了,一点气都喘不上。
她真的好介意好介意……可是,你又有什么资格呢?
别矫情了顾南枝,醒醒吧!
司机从后视镜瞥见她们走来,非常机灵地打开车门,并将车钥匙毕恭毕敬交与陆之柔手中。
陆之柔拍拍顾南枝的肩:“南枝,上车吧!”
顾南枝从一阵极短暂的黯然中回神,微微一愕,问:“你要自己开?”
陆之柔淡淡定定说:“对啊!”而后下巴朝她一抬,含讥带笑问“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不是。”顾南枝无奈道:“只是没见你开过车。”
“你没见过的事多着呢!”陆之柔依旧讥讽笑,走入驾驶座插入车匙,带着几分不耐扭头对顾南枝说:“快上车啊!都快十点了,再过一个小时怕是饭市了。”
“我……”她笔直的双腿仍是不肯挪移半步,给人一种不知好歹的错觉。
张妈瞧出她的为难,自顾自开口替顾南枝打圆场: “陆小姐,真不好意思!我家小姐刚刚做产检时,医生说她近期血压比较低,建议她务必在家里多休息,可能……可能今天没法陪您享用早点了,不如……”
话还没说完,陆之柔脸色大变,怒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她犀利的眼神迸发的滚滚火苗令张妈倏然一惊,赶紧低头认错:“对不起,陆小姐,是我讲错话,失了分寸,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陆之柔不依不饶,口吻不善:“我听说你做这个管家已有四个年头了,那也算是老员工了,既然是老员工,回家养老最好不过,不如就……”
这话什么意思,在场的只要不是傻的都能听明白。
傅陆两家联姻,全城皆知。
陆之柔一个月后便会成为傅家的女主人,要炒谁?要招谁?也就她一句话的事。
顾南枝心间一颤,脚已自动往前走去:“我去便是了,别怪张妈,她只是怕我休息不好。”
陆之柔敛回眸色,见顾南枝上了副驾座,紧接着启动引擎。
离开时,她扭头瞪了一眼张妈,凌厉警告道:“我告诉你,别跟着!我生手又喜欢飙车,万一被我看见你们的车从后面跟着,我一时烦乱,飙快了点,出了大事,可就不是你一个小小管家能够担当得起!”
说完急踩油门。
很快,一辆极为骚包的粉色布加迪跑车消失在医院的正大门口。
车里播放着一首英文歌,女声沙哑的音色带着几分幽怨,撕心裂肺地飙着高音,听得人心躁动不安。
顾南枝瞟了眼窗外倒视镜里渐渐变小的张妈,说:“你何必发这么大火呢?张妈又没有恶意,只是……”
“我火气很大吗?”话还未讲完,陆之柔倏然冷声道:“南枝,你不也怀孕吗?难道不知道孕妇受生理激素影响,会导致情绪大幅度波动?”
顾南枝愣了愣,眉头微微皱起。
陆之柔继续说:“哦……你应该不知道,我瞧你怀孕也没怎么变,性格还是那么温柔得体,难怪既琛那么喜欢。”
最后那句话令顾南枝的心微微一沉,不解道:“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陆之柔开车的技术一流,狂飙在车水马龙的主干道。
她直视着前方,淡淡说道:“我只是疑惑,自己究竟哪一点比不上你,你有的我也有,你没有的我都有,他怎么就忘不掉你呢?”
车一路往前驰骋,在经过一个由绿转红的十字路口,陆之柔没有停下,相反还加大了油门。
当她们险象环生地穿过空无一人的斑马区时,顾南枝已经吓得魂飞魄散:“陆之柔,你疯了?”
她大喊道:“停车,我要下车!”
“怎么?害怕了?”陆之柔像是非常欣赏顾南枝的这种惊慌失措,极为鬼魅地笑了笑,阴恻恻问:“下车干嘛?是要回到他身边吗?”
顾南枝的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点放我下车!”
“你不知道?”陆之柔再一次加大油门:“顾南枝,你是真骚还是假骚?婚都结了,居然还有脸赖在前男友家里住?还是说你私生活混乱,被你老公发现孩子不是他的种,所以连夜把你轰走了,你无家可归,又想着重走旧路,回来勾引你哥,好攥紧自己的长期饭票,到底是不是这样?!”
她魔怔一样叫,越说越刻薄,整张脸几近扭曲,呈现出一种癫狂的神色,僵持中,顾南枝反倒冷静下来。
她并不清楚陆之柔知道多少?也不知道陆之柔要载自己到哪里去?
此时,最关键的是:她要让别人知道她的处境。
掌心攥紧的手机在微微渗汗,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用包包遮盖手机,彼此视觉错位的间隙里,顾南枝选择沉默,可手指动作不停歇,根据以往的记忆,在滑溜的屏幕上缓慢点击……
拜托了!哥哥,这次你一定要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