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双晚双眼一亮，是陆冬青和胡沐颜来了，赶紧放下手上的账册。
二人一进来，李双晚便知道，胡沐颜的日子过得极好，陆冬青对她相当不错。
今日的她虽只穿了一件水绿色衣裙，头上也只别了一支碧玉簪，但整个人看上去已不似第一次她在留月楼见到的那样，处处是尖刺。
那些尖刺，把她自己扎得遍体鳞伤，却伤不了敌人分毫。
陆冬青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和宠溺。
李双想又一次想起陆冬青的前世来。
他被凌恒阉了，成了一名太监，又被发配去给景章帝守皇陵了。
家中唯一的两个仆从散尽。
他的老母亲冻死在一个冬夜里。
这一世，他们互相救赎，彼此相爱，真的很好。
唯一的不足便是胡家男人还在巫山关。
“琰姐姐，你，还好吗？”
五千将士之死，他们心知肚明。
陆冬青很庆幸，他从这样的朝堂摘了出来。
胡沐颜一进来，便拉住了李双晚的手，眼圈也红了。
陆冬青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想要替她拭泪，又觉不妥，将帕子塞胡沐颜手里。
李双晚苦涩一笑，拉她坐下，又请陆冬青也一并坐了：“我还好，你们怎么来了？”
“早就想来看看琰姐姐了，又怕你不方便。”
“我没事，你有空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
“好。”
李双晚看着二人：“将来，你们有何打算没有？”
胡沐颜看了一眼一旁的丈夫，笑道：“我和冬青商量了许久，如今盛京城不太平，苛捐杂税名目繁多，铺子也赚不到什么钱。所以就想把铺子关了，到别的地方再去找找有没有适合我们做的。”
李双晚笑道：“有没有考虑过去大梁？”
“大梁？”夫妻二人对视一眼。
“对，大梁的四九城比盛京繁华数倍。而且大梁帝，也就是星言的兄长，新登基，推行新政，向商户征的税极低，许多商人都去了大梁。”
“有些穷苦地方，大梁帝还免了三年赋税。我和星言从通州一路往盛京之时，看到不少百姓向大梁迁徙。”
“所以，此番星言来北晋，还带了一份协议来，打通大梁与北晋的贸易通关要道。这样，商户们往返大梁和北晋也容易许多，手续也简化了不少。”
“你们可以考虑考虑。”
胡沐颜一把抓住陆冬青的手，察觉郡主在一旁，脸一红，忙又放开：“冬青，可以吗？去大梁？”
陆冬青目光温柔地落在胡沐颜身上：“可以。只是按我的意思，先休息一段时间。沐沐，你太辛苦了，我前几年也存了点积蓄，可以顶一阵子。过几个月，咱们再启程去大梁。”
胡沐颜笑嗔了他一眼：“你那点积蓄哪里够，母亲身子不大好，我总得把她的身体先调养好了，钱不能乱花。”
李双晚问：“陆老夫人的身子，找人民医院的洛洛看过吗？”
胡沐颜摇头：“洛神医很忙，冬青去请过几次，总见她在忙，也不好意思打扰她。”
“红霜。”
红霜刚拿好东西，听到郡主叫她，忙过来了。
她没料到郡主这里竟然有客，可手上的东西他们已然见到了，总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再藏，反显得欲盖弥彰。
一时有些发窘。
陆冬青毕竟在锦衣卫指挥使任上数年，一眼就看到了红霜拿着的东西，但他没问。
李双晚没想瞒着：“今晚准备夜探恒王府，找点东西，所以让红霜准备了两套夜行衣。”
胡沐颜推了陆冬青一把：“琰姐姐，他武功好，若不嫌弃，让他也跟着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偌大的恒王府，你们二人得找到什么时候。”
陆冬青对于自己就这么被媳妇儿推出去，有些不爽，但，谁叫沐沐是他媳妇儿呢。
“郡主，我应该也能帮得上忙。”
李双晚自然愿意：“那可太好了，红霜，你再去准备一身适合陆公子穿的衣裳。”
“是。”
“你们在说什么？准备什么？”
李元乔听府里的下人说，原锦衣卫指挥使陆大人和他的夫人去了青兰院，便也赶紧来了。
“哥哥。”
几人打了招呼，李元乔便也在一旁坐了。
李双晚吩咐红霜：“红霜，你去库房里把那支红匣子装的人参拿来，给陆夫人带走。”
“是。”
“琰姐姐，这怎么成。”
李双晚嗔她一眼：“给你就拿着，和我还客气什么。下次洛洛来的时候，我再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去给陆老夫人瞧瞧。”
陆冬青赶紧起身道谢：“我母亲是陈年旧疾。”
“好，我会和洛洛说。”
入夜时分，原本两个人的队伍，最后变成了一群。
因为后来李双晚想想，把这件事又告诉了顾星言。
顾星言带着莫林、舒文博和梁天佑也来了。
就连杨洛和顾星琅也跟着来了。
见了杨洛，李双晚便把陆老夫人的事说了。
陆老夫人前一世是冻死的。
杨洛满口答应：“正好我明天没什么事，就去看看。”
没有锦衣卫指挥使官衔加身的陆冬青，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对杨洛和李双晚又是一番道谢。
眼神也不似以前那般冰冷，更不是人人谈而色变的“活阎罗”。
当然，自从他卸任后，也有不少人找他麻烦。
因着他原先在锦衣卫的恩情，他的老属下一直照顾着，也没人敢真的放肆。
偌大的恒王府，如今只有十来个看守的人。
皇宫里没了禁军，没了李家军，所有的重担都压在羽林军和五城兵马司的身上。
叶尘实在分不出再多的人力围守恒王府。
入夜后，一众九人很顺利地潜了进去。
杨洛将手中迷药一洒，那十来人也就东倒西歪地睡过去了。
只是，令李双晚和顾星言没有想到的是，原先恒王府书房里的那个密室，几十口装满银钱的箱子，如今不少都空着。
顾星言记得他去年冬月潜进去的那次，这些箱子，装满了银钱，粗步估算也至少有百余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