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大家都是当初跟着当今皇室的先祖们起家造反的马仔。
所以，像楚无相家的老祖，曾经和他们讲过当年起兵造反的事情。
当时还是大季朝。
那个时候大季朝的皇帝，其实人都不错，对百姓也不错。
但奈何他们的运气不好，当时正好赶上什么？赶上了邪秽频发。
而且邪灾都是那种大型邪灾，搞得天下大乱。
当时大洪朝开国皇帝还只是一个拦路抢劫的土匪头子。
只不过这家伙很有手腕，很快将自己的地盘扩大了好几倍，然后广结当时被季朝打压的各大血脉世家。
在季朝的时候，季皇觉得血脉世家仗着自己的血脉力量强大，欺压百姓，抢占田产，不守朝迁的律法，因此将这些血脉世家当成不稳定因素朝廷打压。
正是这个时候，各大世家对于季皇的怨气越来越重。
后面邪灾大爆发，且强度越来越高，背后其实是有各地世家的影子在其中的。
而季朝一直无法扑灭这些邪灾，导致民怨沸腾。
大洪朝的开国皇帝看准了时机，揭竿而起，联合各大血脉世家，宣称哄骗底层百姓说他们可以驱逐邪灾，还老百姓一个郎郎清天，让大家都能够获得安全宁静的生活。
在那个时候，大洪朝皇室的血脉力量其实并不算强。
甚至不如许多老牌世家的血脉。
但没想到，仅仅立朝百十来年，这大洪朝皇室已经发展壮大到如此强了吗？
这里面必然有其他原因在。
否则，当初血脉力量并不算起眼的大洪朝皇室，怎么可能仅用百年的时间，就强大到如此的地步？
叶无相内心其实想到了几个可能性，但任何一个都让他不敢朝深里去挖掘。
因为，细思极恐啊。
说一句不好听的，楚无相其实是有些看不上大洪皇室的。
没别的原因，单纯就是因为他们表面上成天宣扬仁义道德，但实际上背地里，就他们最坏。
这些年来，说一句不好听的，各大世家为什么敢这么肆无忌惮的侵害那些底层百姓？
各种手段尽出，完全不将人命当人。
甚至，这些年来，普通人的人命，已经越来越不被世家在意和尊重。
就仿佛这些普通人，和那些牛马狸羊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了。
两脚羊两脚羊的叫法，甚至在民间底层都开始流行。
说句不好听的，楚家其实一直还算是有些底限的。
否则也不至于说会出现楚天道这种后辈。
但同样的，作为家主，楚家的人也都明白，当所有世家，都在不择手段的时候，你想要严格遵守某些底线，最终只会导致你整个家族被其他世家给吞并。
而一旦被吞并，他们楚家会遭遇何等凄惨的局面，他楚无相可不敢承担这个责任。
所以，这也是楚家这些年来，底线越来越低的原因。
只是，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他楚无相还是会经常做恶梦惊醒。
他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但他不得不同流合污。
他不同流合污，甚至都不需要其他两大世家来吞并他们楚家，仅仅是本地的土皇帝杜家，就会直接因为他们楚家不合群，而暗中下黑手。
没办法，当大家都黑的时候，任何一束光的存在，都是光的原罪。
这样的情况楚无相不可能不懂。
只是，他内心的道德，让他很是痛苦。
哪怕那些普通凡人没有强大的力量，杀他们再多，其实也跟杀牛羊猪类似，凡人是翻不出浪花来的。
可是，人间不该是这样子的啊！
凡人再弱，可他们总归是人呀。
真的将他们当成两脚羊对待，那他们这些世家，和妖魔有什么两样？
但这种想法，这种话，他不敢和别人透露。
甚至，自家族人出现这种想法的，他也会安排族内的耆老严行训诫。
因此，在族内，他楚无相被不少族人称为没有底线的暴君。
但这些族人却完全不懂他的为难，他的他难处。
他只是想让楚家在这个肮脏又黑暗的世道，能够生存下去，能够延续下去。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会有一个圣人，会有一个救世主出现，拯救他们。
但，他楚无相是绝对不愿意带头当这个救世主的。
他没有那么伟大，他只是不想让楚家在他的手上被葬送。
那些怀有理想，想要严守底线的世家大族，在这一百多年来，基本上陆陆续续都被灭掉了。
不光被灭掉，还被踹上上万只脚，被各种污名化。
而那些两脚羊呢？
他们没有什么独立思考的能力，他们基本上就是朝廷告诉他们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皇帝永远都是好的，皇帝就是圣人，皇帝不可能是坏人。
在绝大部分的两脚羊的心目当中，所有敢说皇帝是坏人的人，都是居心叵测，想要破坏他们幸福安稳生活的邪秽，或者是被邪秽给迷了心的人。
甚至，时不时有一些不一样的看法或者念头出现的时候，朝廷还没发现时，这些想法和念头就被其他两脚羊给举报向了朝廷。
这才是最让楚无相觉得心凉的地方。
同时也让他觉得，大洪朝的两脚羊真的值得拯救吗？
让他们活在幻梦里，然后沦为世家与皇室用来献祭给邪神的两脚羊，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毕竟，这些两脚羊本身就是皇室的维护者。
而且这些两脚羊，一个个都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成为人上人，替皇室代天牧民。
这些年来，楚无相见过太多这样的两脚羊，他们一朝得势，就高头大马富贵还乡，光宗耀宗，成为其他底层两脚羊眼中羡慕的对象。
然后更多的底层两脚羊，更坚定了一定要学成文武艺，成为为帝王家管理统治的官吏。
你再有钱，也不如成为帝王家的官吏，成为了弥漫了整个十二州民间的风气。
可这些蠢货们却完全不明白，他们的苦难，既有皇帝和世家压榨的关系，同样也有他们自己蠢坏的原因。
倒是青州旁边的道州，楚无相曾经去那边考察过，越考察越是喜欢。
但他不敢表达出自己喜欢道州的想法。
因为，这会被整个朝廷和世家体系针对。
而洪朝皇室组织各大世家家主去那边考察的目的，是想要告诉他们，看到了吗？如果你们不跟我一条心，反而去为这些底层两脚羊着想，那么结局就会变成道州的情况。
在道州，世家哪怕再强势，也不能够随便侵害两脚羊，更别说暗中关押两脚羊用来献祭给神灵了。
要知道，世家献祭给大洪朝皇室信奉的所谓正神两脚羊越多，能够从祭祀中获得的神力赐福也就会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