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不管处在哪个时代下,天才与疯子只在一线间。
对于自己想做的事,在做的事,曹昂不止一次在心里问过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毕竟既要又要,是注定要背负很多的。
可经历的多了,尤其是因为一场场战争的打响,去往各地见到很多,听到很多,曹昂只觉得自己做的太少!!
这个时代太令人窒息了。
窒息到多数人活着,只能麻木浑噩的去活。
如果是在承平时期还好些,至少不用背负巨债,面对生离死别,一家能聚在一起,可偏偏乱世来了,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这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
大多数创造的财富,被一小撮群体给窃取,关键他们还觉得这一切理所应当,这样的时代是有问题的。
士族阀阅,豪族大族,豪强郡强,汉室宗亲……这些个特权群体,把持着太多的财富与土地,以至汉室的中枢集权成了个笑话,本该属中枢的一切被分割,可所有难题却又推给了中枢。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索性就推倒重来吧。
“荆北局势都这样了,你居然让本将按兵不动?”
武昌郡,武汉。
荆北将军府。
乐进脸色阴沉,虎目死死盯着诸葛亮,要不是此人很得自家公子看重,且这次来武汉,是奉自家之命来的,乐进早就翻脸了!!
在今下这等态势下,荆南先起叛乱,荆北跟着动荡,如果不尽快解决的话,荆州时局变化必将扩大影响。
先是豫州,再是许都,再再江淮……
乐进不敢想下去,如果这影响扩散开,会对在北前线战局产生多大影响,一旦影响到此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不错。”
面对乐进的冷视,诸葛亮没有丝毫惧怕,相反却很平静道:“亮觉得将军今下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
“给某一个理由!”
乐进冷哼一声,语气冰冷道。
“荆北的局势,还没有乱到最糟糕的时候。”
诸葛亮撩撩袍袖,神情自若道:“亮知将军所想所忧,但是有些事既然发生了,就必须要叫所有隐患暴露出来,这才算真正的解决。”
“因为荆南出现的叛乱,荆北多地出现哄抬粮价,贬低债券,谣言四起等现状,这其实是没有任何意外的。”
“长公子此前表露的太过强势,以至很多谋改部署推行下来,是利国利民的惠政良策,是有利于多数群体的,但与之相对的,却让一些人心生怨念,这种怨念没有消失,而是在不断增强的。”
乐进沉默了。
因为诸葛亮讲的是事实。
“即便没有荆南生叛,有些事该发生,还是会发生的,只不过是早晚罢了。”诸葛亮继续道。
“亮也知此时发生这样,对长公子,对征东将军府,甚至是对丞相,都是一种不利的趋势。”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就要设法解决才是。”
“这也是为什么长公子要留在荆南,而非是紧急赶回襄阳坐镇的原因,因为长公子是有意想将此势推开,继而让有此怨念的人都跳出来,继而一网打尽!!”
“所以就任由这局势乱下去?”
乐进态度明显缓和,不过这不代表乐进就此改变所想。
能够从帐下吏,一步步走到今日,乐进是有想法,有眼界的,诸葛亮是得曹昂看重,但这并不代表诸葛亮说什么,乐进就会听什么。
凡是有真本事的人,内心都是骄傲的。
“表面上是这样。”
迎着乐进的注视,诸葛亮正色道:“但在背地里,将军有不少事要做,而这重中之重,就是荆北所置军屯的安稳,将军务必要确保好,不能受到外界的影响。”
“特别是军屯粮,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与此同时,荆北将军府要密切关注征东将军府,只要有任何指令传达,将军务必要配合好才行。”
“别的呢?”
乐进追问道。
“至于别的。”
诸葛亮想了想,没有将心中所想讲出,“亮暂时还不能讲,如果将军相信亮的话,在一些境遇下,亮会对将军逐一讲明的,如果将军不信任亮,那亮即刻离开武汉……”
“希望你别辜负这份信任!”
不等诸葛亮把话讲完,乐进出言打断:“荆州也好,别地也罢,能有这等安稳秩序,是来之不易的。”
“来人啊!!”
讲到这里时,乐进看向堂外沉声喝道。
“在!”
紧接着就有人应道。
这份信任太沉重了。
见到此幕的诸葛亮,看着走进的人,表面没有变化,心里却思绪万千,其实对于曹昂所想所谋,诸葛亮已经看出一二了。
这不只是想趁此机会,把荆州豫州等地清理一遍,这更是在考验麾下文武,这个动荡如果平稳渡过,则谯县曹氏的根基与威望将更盛,如果没有渡过,则会有新的麻烦等着曹操曹昂父子。
也是知晓这些,使得诸葛亮很是矛盾。
在这次动荡下,他要处在什么位置去参与其中。
这次动荡度过了,则有些事就不可逆了。
这也是诸葛亮矛盾的地方。
谯县曹氏终究不是汉室宗亲啊,诸葛亮的内心深处是希望匡扶汉室的,但是有些事似乎不受他的控制。
诸葛亮在此之前,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曹昂是汉室宗亲的话,那该多好啊,因为曹昂已表现出明主的种种。
可偏偏这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所处的势,在裹着他不断前行,诸葛亮看似有选择,实则却已没了选择,而这一切的起点,就是从曹昂伐荆得成,率部入主襄阳形成的。
而眼下的境遇,跟当时的伐荆何其相似,只是这一次,曹昂的对手,不再是某个具体的强敌,而成了更为宽泛的对手,牵扯到其中的群体太多了,其实这对每个人来讲,都需要经历一次选择,至于这选择的好与坏,那就要看各自是怎样想的了,这就是曹昂最狠辣的地方,他是在以阳谋之姿推动全局在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