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振不理解地说：“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得上市。现在有色金属市场这么好，广西铅锌矿项目公司就是一台印钞机。握在自己手里不好吗？上了市还要给股东分红，还要受到那么多的监管。值当吗？”老朱看着不谙世事的魏振，心里面想，魏振还是年轻啊，他看不透这里面的利益纠葛。老朱用肯定的语气说：“值当啊。广西铅锌矿项目公司上市以后，华艺国贸公司作为最大的法人股东，资产就盘活了。手里有了钱，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到海外投资建公司了。“到时候，胡兆宇在非洲找矿，贾勇在南美洲找矿，田雯雯在北美洲找矿，邵燕在澳洲找矿，王鹏在俄罗斯找矿，宋杰在东南亚找矿。我们把内贸外贸都做起来，那时候的华艺国贸公司就不得了了。”魏振见老朱说得兴奋，自己也受到感染说：“也是啊，到时候，我这羊绒生意就可有可无了。”老朱看着魏振认真地说：“到那个时候，华艺国贸公司就是你说了算了。”魏振赶紧说：“不可能，我可没有那个野心。”老朱纠正道：“不是野心，是雄心。”魏振说：“我就是一个生性闲散的人。扛不了压力。我们这九个大学生外贸员里，能扛压力的，还得说是贾勇。我做羊绒出口业务以前，不服气贾勇。等我自己开始做业务了，我想起来他跟我们讲的那些事儿，我才开始理解他的不容易。他有在国外常驻的经历，在几个常驻国外的外贸员里，贾勇的生意做的最好。我看，还是他行。”老朱叹了口气说：“贾勇是个好苗子，可是让季总毁了。那个时候，我让他多跟我聊聊他工作上的情况，我好给他出出主意。他怕陈淑娜多心，躲着我。后来因为那封检举信的事，他想多了，跟我就更生分了。他要是听了我的话，打定主意，条件不具备坚决不出国常驻，就在国内踏踏实实地做他的工艺品出口业务，他何至于到今天这一步呢？”魏振操着带东北口音的普通话，纳闷地问：“怎么讲？他今天这一步有什么不好吗？贾勇才出国常驻一年，就给华艺国贸公司交回来一百多万的出口利润。这样的业绩可是响当当的，没有人不服气啊。”老朱指点迷津道：“贾勇拿着的是用出国任务批件申请的商务签证。他到期不回国。这怎么算？知道的，是工作需要。可这拿得上台面吗？在他的工作履历里有了这么一条。他还能回来工作吗？他今后只能是华艺国贸公司的客户，跟公司之间是合作关系，不能再做华艺国贸公司的雇员了！”魏振若有所悟地说：“这不是把贾勇坑了吗？人家贾勇可从来没有说过要脱离公司啊！”老朱说：“你以为呢？咱们回过头来说你去日本建分公司的事。我的意见，你不要着急。你急什么啊？王一腾不比你急？马冬梅要巴结王一腾，她不比你急？现在有我当这个总经理，你更不用急了。我跟你说，日本分公司一定要走正规的投资流程。日本是发达国家，讲法律的。不给你的日本分公司拨资本金，你就不要动。”魏振着急道：“可是，我已经跟王一腾提了建日本分公司的事了。”老朱叮咛道：“以后做这种事之前一定要跟我商量商量。你这回又让马冬梅当枪使了。没关系，提了就提了，就是提个建议嘛。你也没有说马上要建分公司嘛。什么时候条件成熟了，什么时候再说。”魏振点头答应了，正要起身离开。老朱叫住他问：“你跟小冉的事进展到什么程度了？”魏振低着头说：“也没什么进展。”老朱连蒙带吓唬地说：“个人的事你也得抓紧。按照正规对外投资的要求，驻外员工必须是已婚的，而且几年内还不能带家属。在宣布筹建日本分公司之前，你抓紧时间把这个事办了，省的夜长梦多。”老朱见魏振不吱声，又说：“你和马冬梅现在一起做业务，硬把你们分开，让你们各干各的也不现实，但是你得管得住自己。这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就坏了，其他的也就别想了。这件事你一定要听劝。”考察团回国后，师父陈淑娜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贾勇联系。她想让贾勇自己消化一下国内人事变动给他思想上造成的冲击。那几个月里，贾勇一边忙着北明公司的业务，不能让北明公司的业务在陈先生走了以后垮掉；一边忙着和阿德丽亚娜结婚，接受移民局官员的盘查，反正已经准备在巴西长期生活下去了，渐渐地就对韩健提聘担任业务三部副经理这件事释然了。陈淑娜曾经担心，贾勇在一气之下断绝了和华艺国贸公司的业务往来。几个月过去了，华艺国贸公司和北明公司之间，发货和付款业务都正常进行。陈淑娜才放心下来，看来贾勇还是能够以大局为重的，懂得和则两利的道理，没有意气用事。陈淑娜主动给贾勇发了一份传真，她在信中告诉贾勇，季总在和癌症抗争了一年多后，被病魔夺去了年仅四十二岁的生命。贾勇几个月以前就从刘明英的传真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他不知道师父陈淑娜为什么又回忆起了这件事。是不是她碰到了什么难处，怀念起季总当年对她的支持。现在季总不在了，师父陈淑娜觉得独木难支了？收到师父陈淑娜的传真的时候，贾勇和阿德丽亚娜的生活刚刚进入正轨，他的心情安定下来。这封传真也唤起了贾勇对往事的回忆。贾勇进华艺国贸公司的时候，是季总面试的他。他能进华艺国贸公司，说明了季总对他的肯定。在九个新外贸员中，贾勇是唯一个二本大学毕业的。另外八个人中，有七个是贸大的，还有一个是广外贸的，都是一类本科。贾勇自己就心生怯意，其他的新入职的外贸员也对贾勇不很看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