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猜得没错。看你这副模样,莫非是国公府二少夫人?”
眼看着宁萱萱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姜夫人察觉不对劲,连忙将女儿一扯,往后一退。
“小娘子还怀着身孕,还是莫要靠近我等。免得我们身上沾上不该有的东西。”
宁萱萱:“……”
该说,这两人不愧是母女,说的话都一样。
警惕心居然都这么强?
她刚想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一旁裴衍的侍卫便动了,他招呼丫鬟们扶住宁萱萱,便凑过去低语。
“二少夫人,如今现场人多,确实不太安全。奴才去喊二公子!”
“哎——”
宁萱萱阻止的话还未说出口,侍卫一溜烟就不见人影。
宁萱萱:“……”
裴衍距离他们不远,听了侍卫的通知,很快便赶了回来。
至此,宁萱萱的“流产”计划暂时宣告失败。
慈惠大师也终于见到了裴衍本人,在看到姜月瑶激动的眼神后,暗暗点头,示意他已经看好了。
——
“大师,怎么样?小女兄长可是中了同心蛊?”
刚离开佛堂,姜月瑶就迫不及待和慈惠大师打听消息。
慈惠大师闻言摇头,“依贫僧看来,他们体内并未有同心蛊。”
“竟然没有?”
姜月瑶有些不可置信地惊呼一声。
若是裴衍真得没中同心蛊,岂不是说明他对宁萱萱的感情都是真的?
而满上京城内广为流传的夫妻恩爱佳话也是真的。
那个卑贱如烂泥的孤女怎么配?
满腔的嫉妒和不满涌上心头,让她那一向姣好的面容微微扭曲,姜夫人见状,连忙岔开话题,把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大师,他们身上没有同心蛊。那可有医术或者毒术,可以让人呈现出和中了同心蛊一样的症状吗?”
满上京城,谁人不知宁萱萱医术高明。
有不少达官贵人家的稀奇罕见之症都被她解了,哪怕大家再怎么不愿承认,但她医术高超的确是事实。
既然没有同心蛊,那医术或者毒术又是否可能?
“这……”
慈惠大师心中觉得这不可能,但看着母女俩期待的神色,摇了摇头。
“贫僧见识浅薄,并不知道医毒两道上的事。但想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许并无不可。”
听得此话,姜月瑶才稍稍冷静下来。
是啊,说不定宁萱萱使了其他手段呢?
事情解决,母女两人将慈惠大师送走,第一时间就手挽着手朝着望河河畔而去。
“母亲,这次的同心蛊,我一定要得到!”
无论宁萱萱使了什么手段,这同心蛊是唯一破解之法,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错过。
——
由于佛堂被搜查出了寒食散,姜月舒抄写佛经祈福之举只能暂停,裴衍夫妻为裴显上香之事更是不了了之。
宁萱萱哪怕再不愿意离开。
但裴衍在听到心腹侍卫的禀告之后,完全不敢掉以轻心,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待在宁萱萱身边,生怕爱妻受到伤害。
周围管着的人太多,她根本打发不完,便只能寄希望到中午的斋饭之上。
若这次再不成功,她便只能自行“流产”了。
因着裴衍不待见姜月舒,所以直接带着人另外在客院安排了住处。
姜月舒也趁此机会回了客院,情报小分组们见状纷纷回屋禀告消息。
门外安排人守着,屋内的人才压低声音开始说话。
“夫人,先前雪莲一传回来二公子夫妇两人过来的消息,姜小姐就去请了慈惠大师,他们先是去了大堂,在那里未曾发现二公子,便又来了佛堂……”
如此说来,想要引裴衍夫妇来香寂寺的人还真是慈惠大师。
那他……很大可能便是背后会蛊术之人。
这人又与姜侍郎府的安姨娘有什么关系?
姜月舒又看向其他人,除了监督姜月瑶母女俩的护卫还未回来,其他组的人都回来了。
包括跟着韩香絮母女俩的人。
“回主子,那对母女离开慈惠大师的禅房后,便直接去了望河河畔放花灯,之后便回了客房闭门不出。”
又是望河河畔放花灯?
姜月舒指尖轻点着方桌,脑袋迅速思考。
这两人找了慈惠大师一趟后,出去便直奔望河河畔放花灯,一定是有缘由的!
想着香寂寺姻缘香极为灵验,莫不是为了求姻缘?
这么算来,和姜月瑶花灯上提笔写下的字也能对得上,都是为了求姻缘。
“咚咚咚——”
正想着呢,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护卫的禀报声。
“夫人,香寂寺的必清小师父有事来访!”
“快请进来!”
她如今还没捋清楚韩香絮母女俩和姜月瑶母女之间的关系,他来了正好。
“你们都下去吧。”
姜月舒只留下黄芪,将其他人都打发出去,必清才缓缓开口。
“夫人的猜想或许是正确的。”
黄芪一怔,诧异地瞪大双眼。
那不就是说,眼前的慈惠大师并不是真正的慈惠大师?
姜月舒示意他继续开口,必清才开始说出自己的猜测。
“我找必安打听过了。他虽然跟在师父身边近身照顾,但实际上大多时候都是候在外间。先前师父生病那次,必安也并未天天照顾,他当时才入香寂寺不久,大多时候都要赶课业。是那天意外碰到师父,师父之后就点了他一直跟着。”
“那便是先前慈惠大师说了谎,可如何证明他不是慈惠大师?”
黄芪听得一头雾水,还是有些不解。
必清闻言清嗤一声,“这些的确不足以证明。但我另外发现了一件事……”
他话语一顿,抽身取出一张看起来有些发黄的信纸——上面正是寺庙大师对求愿者所写的赐福批文。
两人疑惑地看过来,却见必清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这是先前师父为上京贵人所写的赐福批文,当时我跟在师父身边伺候笔墨,对他的字迹并不陌生。后来我以请教之由拿出了这份批文,那人却根本没认出字迹,只以为是我私自乱写的……”
“我当时以为师父没仔细看,加上不喜于我,所以态度才如此敷衍。直到今日,听闻有官家家眷求师父算姻缘,求赐福。那字迹分明与这张纸上的字毫不相同。”
说着,他又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
比起方才那张有些泛黄的纸张,眼前的这张宣纸颜色更为浅淡些,上面还带着淡淡的墨香。
批文书写完整,只是末尾沾上了墨汁,污染了整张纸面,所以才被揉乱丢弃。
这张纸便是慈惠大师为柳雪诗所写的赐福批文。
两张纸对照在一起,姜月舒两人轻而易举便看出来不同来。
“若不是碰巧看到必安师弟准备处理这张纸,我也不会这么早发现。”
“怪不得……”
捏着信纸的手不断颤抖,必清沙哑发颤的声音响起。
“怪不得这三年以来,慈惠大师潜心修佛,为了钻研佛法,几乎是闭门谢客。面对大多数香客的求访,他都推了出去,只挑选了寥寥数人,只说什么因缘际会……”
“若不是今日之举,整个香寂寺甚至无人知道他身上的异同。”
慈惠大师门下,唯独他与师父相处颇多,探讨佛法,了解他的一些品性习惯。
必安师弟初来乍到,本就对师父不是那么熟悉,加上对方刻意避开,怪不得他发现不了。
经此一言,姜月舒越发确定了牵引蛊的来源。
必然是出自这个“慈惠大师”之手。
“必清师父,你方才所说,他将大多数来访香客都推了出去?为何我听必慧师父说,大多数香客不曾听说过慈惠大师的名号?”
必清点头。
“施主有所不知,三年前我师父并不是这样,他同香寂寺的其他大师一般,凡是来访香客找来,他都会妥善对待,因此名声极好。直到三年前那一场病,他突然找主持言明自己悟道了。从那之后,便讲究因缘具足,只有与他有缘的香客,他才会接见指点。”
“哦?”
姜月舒想起必清见过姜月瑶,便又问道。
“你可知姜侍郎府的小姐找他作何?”
“不知。大多数时候,必安师弟上完茶后,便守在禅房之外,具体不知说了什么。”
必清摇摇头,早在怀疑上“慈惠大师”的身份后,他就趁机和必安打听了些消息。
自然包括这个奇怪的姜侍郎府的小姐和今日的两位贵人。
谁让“慈惠大师”今日刚和这两拨人见过呢?
若不是为了这几位的事,他急匆匆离去,他还不能及时看到那即将要被销毁的赐福批文。
“那今日的两位贵人呢?”
这个必清倒是知道。
他虽然和眼前两人商议好要去找必安师弟打听消息,但并非什么准备都没做,他私底下特意去找了慈济大师的弟子必慧师兄问了眼前人的身份。
对方出身姜侍郎府,如今是国公府的大儿媳。
一个很敏感的身份。
毕竟和“慈惠大师”相处颇多的人便是姜侍郎府的二小姐。
但观其言行,她们似乎并不知道姜月璃之事,甚至还准备从他这里打探消息,眼底更是没有丝毫情义。
想来和他的目的并不冲突。
他索性也不隐瞒,将打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那两人是上京城内故去的威勇将军之妻女,来找他是为了给柳夫人的女儿柳雪诗求姻缘。”
又是求姻缘?
能让姜月璃这样的人都老老实实去放花灯,那这姻缘必定极其牢固,总归不可能是这虚无缥缈的天赐良缘。
想起上京城内传的沸沸扬扬,为众人所推崇的同心蛊,姜月舒突然开口。
“莫不是慈惠大师那有同心蛊?”
“你竟然知道?”
必清震惊地抬眸看她。
这事若不是必安师弟亲口所说,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世间忽然还有如此神奇的蛊。
姜月舒轻笑一声,“若不是有同心蛊,我那好妹妹又如何会舍得下如此功夫,每日都要去望河河畔放花灯?”
确定了必清所在的立场,姜月舒直接亮明了身份。
果然,听了这话,必清神色并未有太大变化,显然早已知道了姜月舒的身份。
“这样的蛊我先前并未听过,也不知是否真是太师父留下之物。先前师父并未提起过这个。”
必清对“慈惠大师”起了怀疑,这闻所未闻的同心蛊便占了其中之一的缘由。
他若真有这东西,岂不是可以无知无觉操控人心?
那他师父还在吗?
想到这,必清顿时着急起来,“姜施主,若是能帮忙寻到我师父的踪迹,若有需要,我必然义不容辞。”
他如今虽然怀疑众人面前的“慈惠大师”身份,但却毫无证据可言,即便说出这话,也不会有人相信。
更怕会牵连了他师父。
“必清师父放心,妾身会尽力所为。”
姜月舒点点头。
她如今身上还中着牵引蛊,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慈惠大师”,若是有所发现,找到真正的慈惠大师就是顺手的事。
必清感激地鞠躬作揖。
姜月舒摆摆手及时制止对方,然后便又询问了必安师父那边的消息,大概也清楚了“慈惠大师”的目的。
许是上京城内沸沸扬扬所流传的裴衍夫妻恩爱的佳话,姜月瑶真信了裴衍是受同心蛊的影响,便找上了慈惠大师求助。
慈惠大师不清楚对方情况,便让他们将裴衍夫妇引来,所以先前裴衍一过去,姜府母女就领着慈惠大师过去了。
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姜月瑶想要从慈惠大师那得到同心蛊,而庙会那日放花灯祈求姻缘便是方式。
只不过这事她藏着掖着,并未散播出去。
慈惠大师不知出于什么缘由,特意让柳夫人母女俩故意听到同心蛊的消息,然后也跟着开始放花灯祈求姻缘。
看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消息。
这是为什么呢?
“必清师父,你且先回去,勿要打草惊蛇。”
一时理不清思绪,姜月舒便和必清小心交代着。
毕竟庙会之日快要到了,他们若是真得别有目的,自然忍不住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