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渐次熄灭时,踏过最后一条街区后。
手指间把玩着几枚刚“回收”的领地契约徽章,金属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粗略估算,这一夜“偶遇”的旧部与“劝说”的新主,零零总总交还的地契加起来,差不多能铺满曾经鼎盛时期六分之一的地图。
当然,总有些不知死活的蠢货需要特别“关照”。
不过总体来说,大部分人都很懂得审时度势。
毕竟在地狱混,最重要的就是认清谁才是真正的恶魔。至于那些学不会的……呵呵,我想,血泊里的倒影总会让他们明白的。
取而代之的是从天花板垂落的复古黄铜喇叭,正沙沙播放着上世纪的老爵士乐。
口袋里沉甸甸的——十三份签字画押的转让协议,二十八枚重新宣誓效忠的徽章,外加五六个街区自发恢复于我的统治下。
虽然比起全盛时期还差得远,但至少那些被撬走的墙角,现在已经一块块重新砌回了原位。
我知道,今晚这场大张旗鼓,所做出的第一步势力的清洗,必然会在明早的地狱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毕竟,消失七年之久的广播恶魔阿拉斯托,在那场与天堂的那帮杀马特在客栈的惊天大战后,带着一身猩红西装和狡黠笑容,再次高调重操旧业,这本身就足以成为地狱各大街头巷尾的爆炸性热点,点燃无数恶魔的八卦之魂。
但那又如何呢?那些家伙若想找我麻烦?
哈,拜托,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再说吧!
我可是连自诩为人类始祖的亚当,那个满口狂言的天堂第一人都能正面击败,甚至亲手送他归西的广播之王!
这些地狱里的小喽啰,哪来的胆子在我面前叫嚣?
不过,今晚我这番精心策划的操作——从广播里每一句挑衅的台词到每一个精准的音效,似乎已经让某些人按捺不住那颗急躁的心了。
而那个熟悉的气息,正悄然逼近,带着一股我再熟悉不过的张狂与挑衅。来者,毫无疑问,是我最了解的那个存在。
“嘟……嘟……嘟!”
“嘟……嘟……嘟!”
不出意料的震动声从我的口袋里传来,某人用实际行动印证了我先前的猜想。那个急躁的家伙,果然还是按捺不住了。
我低头瞥了一眼,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口袋里,那部遥遥领先正发出轻微却执拗的嗡嗡震动,像是在迫不及待地传递某个人的急切心情。
手指轻轻触碰口袋的布料,我能感受到那股震动的节奏,短促而急促,仿佛在嘲笑我的从容。
呵,看样子,那个屏幕脸的平板头沃克斯,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呀。
也对,以他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一丁点挑衅,就能让他像被点燃的爆竹,炸得满地火星。这一点到是和Vox别无二致呢。
但我并没有急着将手机掏出来,更没打算立刻接听那条迫不及待的信息。
相反,我闭上眼,轻轻哼起一首只有我自己能听懂的曲调,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手指在空中随意一划,一道细微的红色电光从指尖迸出,像是老式收音机的拨盘被调到某个隐秘频率。
一时间,手机的电信号被我用魔法转化,化作只有我能听见的“内置频道”。
这种独属于广播恶魔的把戏,像是将整个地狱的嘈杂声线压缩成一束,直达我的脑海。
那熟悉的电子音,已经在频道里蠢蠢欲动,带着沃克斯一贯的嚣张与急切,等着我给出回应。
“他妈的,我勒个活爹啊,你这是要闹哪样?!觉睡的正香呢,结果突然给我说有人在闪击我的产业和地盘。结果他娘的竟然是你在搞事情?!”
电话那头,震惊到几乎语无伦次的怒骂声在我的脑海中炸响,像是一颗被点燃的火药桶,喷涌出粗野而急促的咒骂。
那熟悉的电子音质夹杂着愤怒的颤音,字里行间透着火山爆发般的暴躁,我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那不正是我的“好大儿”沃克斯吗?
或者更准确地说,彼时的电视恶魔,屏幕脸的平板头,地狱里那个自以为掌控一切的科技牛马。
他的性格向来如此,像个被激怒的公牛,稍微有点火星就能让他炸得满地烟尘,这一点,在我还有人籍的时候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面对沃克斯那又惊又怒、几乎要从“内置频道”里跳出来的语气,我轻轻一笑,嘴角的弧度在黑暗中显得愈发诡异。
仿佛并不着急回答他的问题似的,我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反而在这关键时刻,故意放慢了节奏,像是猫戏老鼠般地享受着他的急躁。
我闭上眼,感受着频道里那股炽热的情绪,脑中甚至能想象出他那张像素化屏幕脸扭曲的表情。
估计现在正气得七窍生烟,屏幕上闪着红光,恨不得冲过来掐死我。
就在这时,我突然在“内部频道”内,用一种轻描淡写、几乎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向沃克斯抛出了一个完全无关紧要、甚至有些不痛不痒的问题。
嘴巴却连一条缝也没张开,嘴唇紧闭,保持着那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只有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丝弧度,像是隐藏着某种只有我自己明白的笑意。
那弧度细微却致命,仿佛在无声地嘲弄着沃克斯的急躁和无能。
“你说,”我的声音在频道里缓缓响起,带着一种戏谑的悠闲。
“什么样的动静,能引起卡米拉和斯泽斯蒂尔那帮老登的重视呢?”
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闲聊,丝毫没有提及他刚才的咆哮,仿佛他的愤怒对我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而我的眼神却微微眯起,鹿角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是某种预谋已久的阴谋,正悄然展开。
“我哪知道?!”沃克斯的声音在“内置频道”里骤然炸响,语气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暴躁与愤怒。
那声大吼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电子音质被他激动的情绪扭曲,夹杂着细微的电流杂音,仿佛他的屏幕脸此刻正闪烁着刺眼的红光,随时可能短路炸裂。
紧接着,他又压不住那股怒气腾腾的火气,咬牙切齿地质问道:“还有我看你是存心犯贱吧?!大半夜不睡觉,搞这一出?!你是真当自己是地狱的癫公,唯恐天下不乱是吧?!”
他的声音里满是火药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恨不得冲过来掐死我的冲动。
顿了顿,他似乎还没骂够,语气愈发尖锐,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嘲讽:“合着老子之前担心你全都他妈白瞎了!还以为你挨了亚当那一斧子,伤得有多重,差点没挂了!现在看来……哼,挨了一斧子,还有这狗日的精力去肘击别人的领地呢?!你可真是好样的,阿拉斯托!”
沃克斯的咆哮还没停,他的声音猛地一沉,透出一股赤裸裸的威胁,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低吼:“你再这样闹下去,信不信下次地狱开会的时候,我直接联合那帮老家伙弹劾你?!让你这广播恶魔的名号彻底变成笑话!”
他的语气阴冷而恶毒,仿佛已经开始在脑子里盘算如何拉帮结派,把我从高台上拽下来。
听到沃克斯这毫不掩饰的威胁,我非但没有半点畏惧,反而觉得一股戏谑的兴致从心底涌起,像是被点燃的火苗,烧得我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我斜靠在黑暗中的皮椅上,鹿角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挑衅到极点的笑容。
那笑容在我的尖牙间若隐若现,带着一种肆无忌惮的狂傲,仿佛在无声地嘲笑沃克斯的虚张声势。
“哟呵?弹劾?”我故意拖长了语调,在“内置频道”里懒洋洋地回了一句,调侃的声音低沉而戏谑,像是老式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带着几分不屑和轻蔑。
“搁这玩古装剧呢,沃克斯?还联合开会?哈!”我冷笑一声,语气陡然转硬,带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
“老子要是怕了你这平板头的威胁,我他妈就不是你爹!来啊,试试看!看看是你先把我拉下来,还是我先把你那破屏幕砸个稀巴烂!”
我的声音在频道里回荡,带着一种毫不退让的挑衅,每一个字都像是扔出去的飞刀,直戳沃克斯的痛处。
两指相互摩擦着,发出有节奏的轻响,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眼中却闪过一丝危险的寒光——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